“陛下,嬪妾想厚賞今日侍奉省親之人,請陛下恩準。”
緋晚一臉真誠地請求著,並且不等皇帝表態,就連忙補充了一句:“嬪妾的意思是,用嬪妾自己的私房錢給予賞賜,並不是要動用內庫的銀兩。”
蕭鈺暗道果然如此。
不出朕所料啊。
昭卿又是給彆人討賞!
溫聲笑問:“自己的私房錢?你錢很多麼?”
緋晚不好意思赧然笑了笑,“……不多。”
“不多還敢誇海口賞人,還不是要朕破費!”
蕭鈺一副看穿她小心思的神情,笑眯眯看著她。
緋晚急了,連忙說:“不是的,陛下,嬪妾不敢跟陛下要銀子!”
她上前幾步,到了皇帝身邊,非常認真地加以解釋。
“嬪妾知道,皇宮內庫銀錢的來路和去向都是有定數的,嬪妾不敢因為自己一個念頭就隨便動用。原本省親一趟已經讓內務府開銷很大,嬪妾又怎能再額外要錢呢?
嬪妾就想,平日陛下和賢妃娘娘賞下來不少銀子,用這些就好了。若是不夠呢,各宮娘娘姐姐們給過嬪妾不少好東西,還有陛下賜的金珠寶玉之類……
嬪妾想私下挑幾樣換了銀子,給今日勞累的宮人、禁衛、城防將士們,以及所有參與省親的人添些賞錢,或者每人發放一點吃用東西。
這樣既不讓內庫破費,又能全了嬪妾看他們辛苦、想要安慰一番的心意,還能讓他們心生歡喜、感激皇恩,以後為陛下做事更加全心全意。”
緋晚清澈黝黑的眼眸盈盈看住皇帝,帶著些小心,卻又滿是真誠和求知欲,誠懇向皇帝討教。
“陛下,嬪妾可以這樣想嗎,會不會有些僭越?”
“可以!大善!”
皇帝擊掌讚歎。
朕的昭卿,總是這麼體貼善良!
“謝陛下恩準!”緋晚喜出望外,輕輕咬著唇瓣,“陛下總是對嬪妾太好……連嬪妾這樣的蠢念頭您都肯答應……”
“這怎是蠢念頭呢。”蕭鈺伸手,將緋晚拽進懷裡,這回卻不是因為欲念,而是因為憐愛。
“昭卿如此善良,體恤心疼彆人,朕哪有不支持的。這件事,交給曹濱去辦吧,也不用你自己出銀錢,朕全了你的心意便是。”
“陛下,可是內庫的錢不能為嬪妾隨便動吧……”
“那是朕的錢,朕想怎麼用便怎麼用,誰敢說個不?”皇帝故意語氣嚴厲幾分。
緋晚便十分識趣地接受了皇帝好意。
恤下的名聲是她的,錢是皇帝出的,挺好。
皇宮內庫的錢不給底下人花,早晚也是被皇帝嬪妃揮霍了,該花就花。
於是繼續一茶到底。
提起正題。
“那……其他人的賞賜交給曹濱辦,虞府的仆人,由嬪妾自己來賞,好不好?今天在虞府,嬪妾態度強硬,怕是嚇著了他們,嬪妾心裡頭過意不去。”
蕭鈺摟著嬌軟少女,笑問:“哦?朕的昭卿,還有態度強硬的時候?”
“嗯。嬪妾今天……把虞更衣以前打罵欺辱嬪妾的事,當眾說出來了。觸景生情,說了許多,導致虞家族老們震驚,家父也是十分震怒,一氣之下,便把虞更衣從族譜除了名。”
緋晚低低歎了口氣,神色和語氣都低落起來。
“家兄有些微詞,家母也心疼虞更衣,嬪妾擔心他們拿給嬪妾作證的仆人作筏子,便強行讓仆人脫了奴籍離開虞府。可能是嬪妾小人之心了,但一想到那個丫鬟有可能像嬪妾當年一樣被隱秘欺淩,就不敢冒險,於是頂撞了家兄……”
說到這裡她突然醒悟,連忙抬起眼眸看皇帝,散去失落,重新露出笑容。
“嬪妾失禮,拿這些家中瑣事跟陛下念叨什麼……陛下您還有政務,嬪妾這就告退了,不敢耽誤您的正事。”
蕭鈺眉頭微皺,“虞家的人是怎麼回事,還以為虞更衣是個好的麼?”
他聽人稟報了省親的過程,早知虞聽錦被除名,但今日繁忙,底下人稟得簡單,他也沒來得及細問,現在才知道虞家人跟緋晚還有過衝突,自然不悅。
緋晚可是他恩準省親的,虞家得了多大的榮光,竟不知領情?
跟緋晚衝突,豈非打他的臉!
“陛下息怒!”
緋晚連忙替虞家說話:“家母和家兄畢竟跟虞更衣相處多年,親情尚在,嬪妾剛加入虞家,容他們適應一段時間吧。況且,今天嬪妾狠著心,把以前受欺的細節說出一些,他們事後總會慢慢想明白的。”
博山爐青煙嫋嫋,滿殿清香。
靜謐室內,兩人相依相近,溫情親密,緋晚的軟語溫言便不像是在搬弄是非,而是小女子在夫君麵前訴說煩憂、袒露心跡。
是可憐可愛的。
她覷著皇帝神色,再次輕輕歎了口氣,氣息那樣輕柔,像是春風裡悠然墜地的落花。
“隻是這次,對不起虞更衣了。嬪妾曾發誓不叛主,今日卻當眾揭她惡行,實在是言而無信。
嬪妾此前輾轉反側多日,最後才下了決心。
嬪妾自身榮辱名聲不重要,這樣做,一則為了讓家人明白陛下處置她並非錯怪,二來,也讓她失去偽裝,徹底反省改過,對她來說,痛在一時,卻是利在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