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含笑看著緋晚。
笑容是她身為世家女的氣度,其實心裡,她早已大怒。
緋晚在她沒在意的時候,竟已經成長到這種程度!寵愛有了,位份有了,權柄有了,借著事端向她發難的膽色也有了!
不……她忽然意識到,緋晚不是慢慢成長壯大到如此的,而是從一開始,就不是省油的燈!
春貴妃,皇後,太後……這些高位的人,在對上緋晚的時候,全身而退的從來都是緋晚。
現在輪到自己了麼?
賢妃壓抑住怒意,氣度高華地笑道:“櫻選侍見紅一事,本宮一直很為她著急,若非實在太忙,本宮一定會親自查一查緣故。沒想到昭妹妹奉命查證此事,卻查到了本宮的長樂宮。”
她暫且停住話頭,掃視殿中眾人。
“各位妹妹在此,聽到這膳房奴才的話,覺得如何啊?”
“那自然是不信的啊。”座上有賢妃派係的人,立刻為賢妃說話,“賢妃娘娘馭下有方,長樂宮的宮女內侍都很懂事,哪會有傳遞藥物害人的奴才,膳房肯定是查錯了。”
“正是呢,櫻選侍見紅,未必是外力,興許是她自己氣血弱不能固胎,跟長樂宮有什麼關係呢?”又有人說。
殿上便七嘴八舌議論起來,在賢妃的示意下,或明或暗地反擊緋晚。
她們不幫簡嬪,但卻會幫賢妃。
賢妃等眾人議論一陣子,才望著緋晚道:“昭妹妹,你剛任事,有疏漏難免。膳房這奴才查出來什麼,讓他說說吧,有紕漏之處,本宮替你再查一查,你看怎麼樣?”
十分寬容大度的模樣。
坦蕩麵對嫌疑,不但不計較緋晚查到她頭上的失禮,還要幫緋晚善後。
這姿態……
緋晚瞧著,倒是有點像當初的皇後了。
是不是人一旦拿到了權力,便會漸漸染上那些臭毛病?自己以後到了高位,可要引以為戒才是。
“多謝賢妃娘娘寬厚。”緋晚不跟賢妃做言語之爭,隻用事實說話,便吩咐金壽一五一十從頭講來。
金壽跪在地上許久了,終於到了發揮的時候。
於是直起身子來,將當初怎麼暗中領命,怎麼查到灶房的樹墩有異常,又怎麼四處布局、終於抓到了樹墩曲折拿藥的過程,詳詳細細講了一回。
講到哪裡,就把當時可以做人證的手下辦差的人,叫進殿來驗證。
比如那個趴在茅房梁頭盯梢的,進來後便把他每晚蹲守的情況都報了一回。他有個小本本,夜裡什麼時辰哪個人上了茅廁,是大是小,多長時間,甚至帶沒帶手紙,都詳詳細細地寫著。
可把滿殿人給聽惡心了。
他身上還帶著一股熏香都掩蓋不了的臭氣,想必是每晚蹲守沾染上的。
好容易等他彙報完,金壽連忙讓他退下:“回去好好洗個澡再當差。”
就這樣,一乾人等全都報完,時間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
這時候殿上諸人的臉色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了。
因為金壽不是信口雌黃,人證齊全啊!
及至緋晚將金壽查到的藥粉拿出來,宣了賢妃慣用的趙太醫來看,被趙太醫確認那是活血通淤的藥之後……
物證也確認了!
“金壽,你可知道,拉幫結夥構陷宮妃,會有什麼罪責?”座上一個嬪妃小聲地問。
金壽道:“奴才奉命辦差,所做一切都為辦好差事、查出壞人,小主您說的是什麼意思,奴才不懂。”
緋晚笑看那出聲的嬪妃:“你所謂金壽的拉幫結夥裡,包不包括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