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的手都酸了,您可真不知道憐香惜玉,隻顧著自己聽曲兒舒服!”
辰乾殿。
鄭珠儀一支曲子彈到一半,忽然停了,自顧自站起來抱怨。
可她笑語嫣然的,於是這抱怨也變成了毫不做作的嬌嗔,明媚大方,令人見之忘俗。
皇帝被逗得笑出聲。
“怎麼,你覺著自己算是香玉麼?”
鄭珠儀嘻嘻一笑,貝齒如珠,放下琵琶走到了皇帝跟前。
歪頭道:“我就算不是香玉,便是地上一塊磚,難道不該齊齊整整的才好鋪嗎。要是磕了碰了缺了一角,您看著會舒服?您今晚已經一口氣聽我彈了七支曲子,倘或再聽下去,把我手累壞了,一時半會好不了,下回您再想聽時,還不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皇帝好整以暇,搖了搖頭:“宮廷樂府裡有的是琵琶伎師,朕隨時能召人來彈。”
“彆人比得上我麼?”
“怎地比不上?”
鄭珠儀俏鼻一皺,像隻撒嬌使氣的小花貓,奶凶奶凶的,瞪眼哼道:“樂府那些人,連帶著滿京能彈琵琶的貴女,比我彈得好的是有,但她們都不如我長得好。比我長得好的呢,又絕對不如我彈得好。陛下若想再有今晚這番享受,找旁人可不行,獨我一份!”
皇帝不由朗聲大笑:“你就這樣自信?”
“那是自然。”
鄭珠儀把一雙手送到皇帝眼前。
“陛下瞧瞧,我彈了這許久,指頭都紅了,好容易保養的指甲,也快要裂開了呢。可不是我偷懶哄您,是真的不能再彈了。”
她的手,十指纖纖,潤如春蔥。
比尋常女子的手指稍長一些,姿態優雅。
尤其與眾不同的是,每個指甲都養得高出指頭一小截,新月似的彎在上麵,還附著一層瑩潤透明的膠狀物,淡淡的胭粉色,像是花汁子滴落其上又散開,美而靈動。
“好手。”
皇帝讚歎,伸手將她的手捏住。
指腹摩挲那新月似的指甲,問:“這是什麼?”
鄭珠儀大方回答:“這是為了彈好琵琶,我在指甲上塗了一層自製的‘花膠釀’,比尋常甲油甲脂厚重些,可以讓指甲更有韌性,撥動琴弦便不容易斷裂了。陛下摸一摸,是不是覺得厚一點?”
她絲毫沒有閨閣女孩的嬌羞,被捉了手,也毫無反應,像是在談論一件物品。
皇帝便依言在她甲弧上摸了摸,“果然厚些,還很香。”
握著她的手,湊到鼻端輕嗅。
那日在春熙宮放縱之後,連著幾日養病,未近女色。此時美人當前,嬌聲俏語,叫人如何不動心?
皇帝臂上稍一用力,鄭珠儀便跌在了他懷裡。
“陛下!”
少女瞪眼生怒。
皇帝卻一翻身將她壓在了榻上。
其餘樂工早在“香思”琵琶來時,便識趣退了出去。而殿中侍奉的宮人,也很會感知氣氛,在鄭珠儀方才起身靠近皇帝時便離開了。
燭火瑩然。
幔帳輕晃。
鄭珠儀最初的驚訝低呼,漸漸變成了急促嬌吟。
“陛下……”
“陛下,彆這樣……”
“陛下……”
兜帽滑落,一頭青絲流於枕畔。
樂工青衣剝落,軟軟垂到地上。
“陛下……我……我隻要那把琵琶,您若是如此……占了我的身子,可……可不許反悔了,‘香思’從此就是我的……”
“朕在你眼裡,比不得一把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