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湊趣賠笑:“昭娘娘見了賞賜肯定高興。隻是,昭娘娘若問起為何有賞,奴才該怎麼答呢,請陛下明示?”
皇帝眉頭一揚:“怎麼,朕賞人,還非要有個名目不成?”
“奴才失言……”曹濱連忙告罪,但因為緋晚的屢次體貼,還是願意為她進言幾句,“隻是奴才愚見,前年長樂宮修葺,是在賢妃娘娘生辰前,為給她慶生。去年慈雲宮配殿翻修,是因為殿角神獸被雷損毀而重塑,索性一起翻修了殿堂……昭娘娘的宮殿若要翻新,沒個由頭,宮裡宮外的閒話怕讓昭娘娘憂心。娘娘她原本身子就不大好……”
皇帝沉了臉。
的確,按慣例,翻修宮室都得有個名目,不然禦史們老是要進諫,不許皇室大興土木。
“那就,從朕的私庫裡撥一萬銀子,給春熙宮添些珍奇花木。”
想起最近要做的事,皇帝不想節外生枝,索性退了一步,折中。
曹濱躬身:“是,奴才這就辦!”
皇帝去上朝了。
今天是個陰天,灰蒙蒙的雲壓著天幕,讓人心情不暢。
想起自己想疼一疼寵妃,隨便拿三萬銀子翻修宮室都束手束腳,皇帝眼底陰霾愈盛,比頭頂烏雲還濃。
已經隱忍夠久。
一刀向天,劈開那些陰雲。
他早就想做了!
他是天子,不允許上頭還有一層天壓著!
*
“娘娘真就這麼卸掉了協理的差?”
緋晚回到自己宮裡睡回籠覺,把香宜幾個都高興壞了。
“並沒有完全卸掉,隻是請順妃幫手。”
緋晚該管的事,還是會出麵管一管的。
讓順妃當勞力,她落個賢名,博得皇帝的讚許以及順妃的感謝,又並未權力旁落,不好麼?
小林子湊趣:“咱們娘娘想做的事,有不成的嗎。隨便到陛下跟前求一求,陛下哪有不允的。”
緋晚笑著叮囑他們幾個:“彆輕浮,穩重些。我步步謀算出來的榮寵,可不是讓你們驕狂炫耀的。”
幾人點頭應是。
其實大家平日都謹言慎行,不過私下裡說笑罷了。
緋晚也明白他們謹慎,笑笑便去安睡養神。
醒來時,皇帝的賞賜已經到半天了,內庫撥銀子修整春熙宮的消息,由內務府總管李忠親自來報,還送來了花木單子,請緋晚裁奪添減。
“沒什麼不妥當的,就請李總管費心吧。”
“娘娘客氣,奴才必定儘心儘力。”
李忠接了賞賜,畢恭畢敬地告辭。
香宜幾個都為緋晚高興。
修葺宮苑的榮寵,向來都是頂尖的寵妃才能得到的。雖然這回隻是添置些花木,宮裡旁人可都沒有呢。
“自從去年修了太後的慈雲宮,一年多了,宮裡還沒給誰翻新過宮苑呢,娘娘這是獨一份。”
緋晚對此倒是沒什麼感覺。
心裡沒有皇帝,自然不會為他的疼寵波動心緒。這番賞賜隻能證明,她的功夫做得不錯,以後再接再厲就是。
發了些賞錢給底下人,讓大家一起樂嗬樂嗬。
而後屏退了旁人,單留下香宜。
“可有外頭的信進來?”
算算日子,到了定期和蘭兒、馬小鳳等人互通消息的時候了。
香宜忙從袖中抽出一個小巧的荷包。
“有了,娘娘睡覺時來的信。”
不是通過宮廷信房,而是私下的秘密渠道送進來的消息。
緋晚拿過荷包,翻過內裡,找到細微處藏著的線頭拽開,荷包裡一個夾層就露了出來。
又軟又薄的寸許草紙上,密密畫著一些符號。
緋晚看了一眼,把紙揉爛成渣,灑進花盆泥土裡當肥料了。
“省親那日,當街刺殺我的弓弩手,追查到了。”緋晚臉色沉凝。
香宜眉頭一立:“到底是誰,敢動娘娘?”
緋晚冷笑:“你想想,敢在省親的皇城街道上刺殺宮妃,落陛下的麵子的人,除了那位又蠢又妄為的家夥,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