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貴妃正在寢殿裡休息,靠著軟榻,喝一盞滋補的甜湯。
聽了稟報,停手抬眼,她問:“她們兩人見麵的交談記檔,送到辰乾殿了嗎?”
“前半段的交談記錄,在一刻鐘前送到了,後半段還沒送,因為看著兩人的柳嬤嬤被關在屋裡。”
“有前半段就好。昭妃要為陛下蛻變的那段,說得很好,陛下見了必定喜歡。”
宮女稟報:“隻是禦前的消息是,陛下早朝之後正和幾位大人議事,不知何時才能看那些記檔。”
“這樣麼?”慶貴妃想了想,緩緩將銀匙在湯中攪動。
隻一瞬便吩咐下來:“讓惠妃知道此事吧。再等上一兩刻鐘,若是陛下還沒空,就引著惠妃進去救人。”
“娘娘……”宮女遲疑,“聽說打得挺狠的,不知兩位娘娘還能否撐上兩刻鐘那麼久,萬一……”
慶貴妃垂了眼睛。
凝視在湯盅裡沉浮轉動的幾顆枸杞,紅豔豔的顏色,像宮嬪嘴上的胭脂,也像受刑時的血。
“撐不住,也得撐。她若過不去這個坎,還談什麼以後。”
打發心腹宮女按吩咐去辦事。
慶貴妃撂了碗起身,叫人備了軟轎,親自往禦前去了。
辰乾殿正殿的廳堂裡,皇帝正在會見朝臣。
還沒走到門口,裡麵高昂的說話聲就傳了出來。慶貴妃步上台階,有守門的內侍迎上來行禮:“娘娘且稍待,容奴才進去通稟,陛下正商討緊要政務,吩咐了不許任何人打擾。”
慶貴妃扶著宮女的手,咳嗽一聲,淡淡一笑。
“是要緊的政務麼,本宮聽著,怎麼提了昭妃?”
內侍訕笑。
您問我,我問誰呢?
誰知道為什麼好端端聊著軍政之事,陸大人卻突然發瘋,議論起昭妃娘娘來了,而且不依不饒的。
“娘娘稍等。”
內侍轉身進去通稟了。
裡頭皇帝見人來,隱忍的怒意都撒在了內侍頭上,冷冷一個眼神:“誰叫你進來的!”
內侍嚇得跪倒在地,瑟瑟稟報:“若是旁人,奴才不敢通稟,是慶貴妃娘娘來了,隻怕跟昨夜的事有關,奴才不敢耽擱,所以……”
“彆廢話了,讓她進來。”皇帝不耐煩聽。
卻是許了慶貴妃進門。
慶貴妃入內,在場的幾個臣子連忙躬身行禮,低頭避嫌。
“陸龜年,你要參奏昭妃,也須事情有了結果,有了證據再參。慶貴妃負責署理調查昨夜之事,你且問問她,什麼進展了,再高談闊論不遲!”
皇帝不等慶貴妃行禮見駕完畢,就指著她對一個綠衣中年官員說話,語氣十分不好。
可見已忍耐多時。
慶貴妃轉目看向那人。
見他相貌平平,氣質也不出眾,一雙眼睛卻鋒芒內斂,眸色幽深,一看就是淩厲暗藏的人。
這便是最近朝中風頭很勁的陸大人麼?
卻見陸龜年根本不看她,也不聽皇帝的吩咐問她什麼進展。
陸龜年竟上前一步,離禦書案又近了些,頗有些咄咄逼人。
“陛下盛寵昭妃,自然處處為她說話。昨夜之事就算尚無結果,但鬨得宮裡不安、宮外傳言沸沸揚揚,這一切都因她而起。便是宮人誣陷她,但陛下難道不想想,為什麼不誣陷彆人,單找上她搞誣陷?難道不是陛下對她恩寵太過,替她招惹了是非嗎!”
“宮中有是非,陛下便不安,陛下不安,天下則不安。這昭妃已經影響了朝堂,實不宜在宮中久留,請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