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那不吉利的字!”
“可是陛下……”
“沒有可是。”
“陛下漏夜前來卻沒能進門,臣妾愧疚得很……”
“你愧什麼。”
該愧的,也許是朕。
皇帝將緋晚抱在懷中,用體溫給她冰涼的身子焐暖。切切實實將她摟在懷裡,他突然有了頓悟。
緋晚,並不是他諸多女人之一。
這些年來。
唯有緋晚,能讓他有不同的感覺。
能讓他捫心自問。
能讓他懷疑自己。
他需要她。
她的美麗,她的溫柔,她的體貼和善良,她清澈的映著他影子的眼眸……
誰說通向千古一帝的路上,不能有女人相伴呢?
“陛下,您要回辰乾殿了麼?能不能,再抱臣妾一會,再回去?就一小會兒……”
“朕隨你回春熙宮。”
“可臣妾帶傷,不能侍寢。”
“朕難道是急色的惡鬼?”
順理成章的,皇帝留宿春熙宮。
回去的路上,他擁著緋晚,扶著她慢慢走,極其體貼。
讓曹濱暗暗咂舌。
實在是想不通,怎麼白天陛下還命人調查昭妃,晚上就如膠似漆成這樣了。
而隨侍緋晚的香宜,則麵色如常,將對自家娘娘的崇拜深藏在心底。
娘娘真行啊!
俗話說,欲拒還迎最動人。
可這樣的欲拒還迎,除了娘娘還有誰能做得出?
銀珠那小丫頭不太靈光,大家都知道。平日讓她乾乾雜活,看看家就罷了,好歹她老實本分又忠誠,除此之外沒人對她有太多期待。
可這回,真是讓人開了眼。
娘娘怎麼如此慧眼識人呢?
怎麼篤定隻要交待她“務必攔著陛下,且必要時可以數落陛下”,隻這簡單兩句,她就能發揮得那麼好?
這兩句指令,香宜自問,就算是自己來做,也不可能像銀珠那麼厲害啊!
她當時藏在暗處聽著,緊張得兩隻手裡全是汗。而陛下轉身離開時,更是怕他氣跑了再不肯來,或者明日就下旨降罪。
誰知娘娘清淡笑著說了句“成了”,便掐著時間,等陛下走得不太遠時追了上去。
然後就奇跡般被陛下動情抱住了!
娘娘真會算計人心啊!
“你覺著,單憑銀珠一通排揎,就能算計到他?”
第二日,香宜私下裡對娘娘表示佩服時,緋晚卻是搖頭。
“人一旦身處高位,很難主動關切底下人的喜怒哀樂,銀珠的排揎,隻是恰逢其時罷了。恰好他那時剛因對我起疑而心生愧疚,恰好,我身上正帶著太後導致的傷,更恰好,他因為要收拾太後,不得不送我進宮正司,讓太後掉以輕心。他對我動心了,卻又利用我了,他心裡的不安連他自己都未察覺,所以銀珠才能趁虛而入。”
香宜不解:“娘娘那時候,還沒收到當晚張麟奏報引起陛下大笑的消息,怎知陛下對您有愧呢?”
“他不喝我送的湯,必是疑我,他疑我,必會即刻就查。一則他性子如此,二則此時關鍵,他絕不容許宮妃勾結朝臣讓他後院起火。”緋晚目光清亮如星子,“他白日查,晚上來見我,必是調查有了結果,且不是壞結果。否則以他的性子,會隱忍不發,查實了所有證據再處置我,而不是立刻見我。他既然來了,那就是心緒波動,需要找我慰藉了。”
香宜想了想,以她對皇帝有限的接觸和了解,似乎皇帝確實是這樣的人。
可歎娘娘早就料到並有布置,因勢利導。而她,卻還需要娘娘仔細解釋,加以教導。
但這都是次日的事了。
當天這個晚上,她隻是驚歎於娘娘的應變和銀珠的超常發揮,默默隨侍在旁,觀察著主子和陛下的一舉一動,以便隨侍配合主子。
“晚晚,你身上的傷,又疼又癢?為何?”
“陛下莫信宮人胡說,沒有這回事,臣妾好著呢。”
譬如緋晚和皇帝這樣說話,香宜便立刻上前解釋:“稟陛下,娘娘這兩日都是如此,太醫說傷得太重,所以傷處好轉時就會痛癢交加、難以忍受。娘娘輾轉不能成眠,這幾日加起來也沒睡上兩個時辰。”
皇帝便十分心疼,牽著緋晚的手,即刻吩咐人去太醫院取止癢止痛的對症藥,而且要用最精貴的藥材。
又叫曹濱立時去私庫裡,挑了一盒子珍貴的珠寶首飾拿來,賜給緋晚。
小蕙不是問陛下的賞賜會比悅貴妃的好麼?
滿箱子珠光寶氣,每一件,都比那隻雞血鐲更值錢!
“陛下,臣妾不要賞賜,隻要您一個恩典。”
緋晚下拜,一臉惶恐,小心翼翼提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