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陸龜年此時震驚得很。
昭妃的字條寥寥數語,並未交待詳細的情況,除了太後起兵之事,隻說了她被太後追捕、正暗中跟隨叛軍。
他倒是不懷疑字條的真實性,畢竟送信人說出了他和昭妃秘密聯絡的暗語。
也不懷疑昭妃所給消息有誤。多次合作,彼此之間已經有了充分的信任和默契。
他納悶的是——
以昭妃的柔弱,怎麼能夠逃脫太後之手,並且跟隨叛軍前行?
竟還能派人送信給他?
這昭妃娘娘,到底還要給他多少驚喜和驚嚇?!
“你的舊家將,隻發現了南定一支軍隊麼?”
皇帝詢問惠妃的聲音,打斷了陸龜年思緒。他迅速收斂心神,將昭妃拋之腦後,先關注眼前的危機。
近十萬軍隊進逼京城,說得難聽些,彆說皇位易主,便是改朝換代都有可能。
畢竟城裡城外能迅速來援的軍隊並不多,據陸龜年所知隻有不到五萬。
等其它地方的勤王軍隊來時,怕是皇帝都不在了。
太後到底是從哪裡集合起這麼多人的啊!
隻聽惠妃答道:“臣妾的舊家將現在做鏢師呢,走鏢回來時為了抄近路,穿荒山而過,偶然發現了軍隊行進。因為出身李家軍,對行軍很敏感,他便好奇去打探,結果發現竟是太後率領的南定軍,想要攻打京城,隊裡還帶著投石機呢!他還聽說有另一支隊伍,隻是沒打探到具體方位。他不敢怠慢,便趕緊進京報信。陛下,十萬火急啊,算算時間,怕是太後馬上就要兵臨城下了!”
陸龜年在旁出主意:“陛下,短時間怕是很難召集太多援軍,不如趕緊關閉各處城門!臣願意帶旨封鎖忠清伯府,捆了忠清伯一家上城牆,勸太後迷途知返!”
很陰險的主意。
惠妃側目瞟他一眼,緊跟著道:“陛下,若太後見了家人有悔意,臣妾願披甲策馬,出城迎太後回宮。”
竟是同意了陸龜年的人質之法。
還要親自去威脅太後。
算是為皇帝背了罵名了。
皇帝看了看兩人,沉默片刻,微微地笑了。
“惠妃的忠勇,頗有李家遺風啊。陸愛卿亦是赤膽忠心,朕很欣慰。”
他話鋒一轉,“不過,不急,朕自有安排。”
眉宇間透著從容與威嚴,唇角微揚,似笑非笑。
陸龜年一愕。
“陛下……莫非……?”
合著剛才皇帝聽到他報信後的震驚,並不是驚訝太後起兵,而是秘事被他一個文官知道了??
惠妃也是驚訝不已:“陛下早有安排?!”
皇帝但笑不語。
惠妃毫不掩飾惱火,拍了拍胸口,生氣地說:“陛下早知道了,倒害得臣妾白白震驚一場,連出戰赴死的準備都做好了!”
又追問:“那麼,陛下已經做好了安排,保證太後不會真的攻打京城和宮城嗎?您是在南定的軍隊裡安插了人手,或者在太後身邊做了布置?”
皇帝並不回答。
陸龜年見機,及時為其解圍,對惠妃道:“娘娘,既然陛下有籌謀,咱們一個文官,一個宮妃,就不必過問兵事了。今日驚擾娘娘是微臣的過錯,改日微臣寫一幅字送給娘娘,向您賠罪。”
陸龜年的為人頗受滿朝詬病,畢竟他參人太多。但是若說他的字,沒有人不說好。
他要是肯賣字換錢,也就不會被老婆追著打了。
不少人想跟他求字都得不到。
惠妃卻不領情,不客氣地哼了聲:“誰稀罕你的字!”
陸龜年隻好尷尬笑笑。
惠妃很大膽地說:“陛下,既然您不願意讓臣妾插手此事,臣妾就不管了。不過,昭妃妹妹跟著太後在外頭,您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才是。若是她回來少了一根頭發,臣妾可能就要對太後徹底無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