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天空已經褪去湛藍的明亮色彩，取而代之的是的暗調的昏紅。
血色般的夕陽沉向地平線。
林恩站在棚屋前，神色沉默。
“利奧納死了，林恩。”
吉高斯的語氣低沉。
“我們的超凡改造失敗了。
“安特也不知所蹤。”
看著麵前麵容枯槁的少年，
林恩想要出聲安慰。
他想要說，他很遺憾聽到這個消息。
他想要說，隻要活下去總能等到希望。
他還想說，他一早就提醒過你們，隻需要1魔石的超凡改造不靠譜。
可這些……
都是用於安慰自己的廢話。
林恩沒有說。
他沉默良久，開口問：
“吉高斯，你還有錢嗎？如果沒有，我可以借你一些。”
吉高斯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他會說這個，心中微暖。
“不用了，林恩，你自己留著吧。
“你本來就沒什麼錢。
“我這裡之前試藥的報酬還剩了不少，再還幾個月債務沒什麼問題。”
這名少年在經曆了這一切之後反而變得沉靜，他勉強笑著搖頭，而後忽然一怔。
麵前的林恩向他遞來了一枚次級魔石。
“收著吧。”
吉高斯沒有欣喜，反而看著林恩，聲音乾澀的說：
“林恩，你之前說過你隻剩下幾枚金龍，這是……”
但很快，他心中懷疑和疑惑，又被林恩拿出來的一片精致的水晶打斷。
“這是……”
“精神衝擊水晶法片。
“我說過了，我在水晶法片製作方麵有些天賦。”
吉高斯看著林恩手裡那枚晶瑩剔透的水晶法片，鼻頭忽然有些泛酸。
林恩將次級魔石塞進他手裡。
吉高斯無意識接過，他低頭看了眼手裡的魔石，又抬頭看向林恩，深深吸了口氣，眼眶泛紅的說：
“真好，林恩…真好，我為你感到高興。
“至少，我們當中有人能夠在這裡活下來。”
“你之後有什麼打算？”林恩問。
吉高斯搖頭，隻是說：“去彆處看看吧，看看能否找到其他的出路。”
“我聽說翠林城有些商人能夠靠著低買高賣賺錢，他們在南邊的那些翠影市場買下貨物，然後運到紫荊棘大街那邊的市場售賣，就能賺上一筆。”
“翠影市場？”
“對，翠林城最南邊，靠近翠影森林的那些或大或小的市場。在山上的時候，我們曾去過那裡一次，還記得嗎？”
翠影森林……
吉高斯點頭，臉上若有所思。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林恩。”
兩人又絮叨的聊了一會，吉高斯返回自己的棚屋。
林恩看著他的背影，心裡輕輕歎了口氣。
有時候，他都想將白鴉劍術傳授給這些少年。
可惜人心詭譎，他不敢冒這樣的風險。
而且，少年們沒有窺理天賦，等到白鴉劍術有所成就，至少也是數年以上了，對改善他們當前處境，其實並無用處。
事實上，林恩還忽略了一點。
白鴉劍術雖然經曆了兩次窺理，但整體的改變程度並不大，並沒有脫離契約限製的範疇。
他仍舊隻有使用權，即便願意冒這樣的風險，也沒法繞開契約限製傳授給這群少年。
……
……
次日。
等林恩從睡夢中醒來，準備外出時，才發現吉高斯竟然一聲不響地搬走了。
隻在門口給他留了一封信。
裡麵沒有提及自己的去處和搬走的原因。
隻是簡單講述自己搬走的事實，同時祝福林恩能夠好好活下去，未來爭取成為巫師。
字裡行間全是祝福，但林恩卻隱約從其中看到了吉高斯心裡難言的複雜情緒。
他有些後悔告訴吉高斯自己能夠製作水晶法片一事。
‘自己深陷絕境，而昔日的朋友卻春風得意。’
其中落差，或許隻有吉高斯才明白。
隻是吉高斯會選擇搬走，林恩還是不曾想到。
‘翠林城不是個小城……也不知道未來有沒有機會再見。’
看著那兩間屬於吉高斯和利奧納，但現在已經空空蕩蕩的棚屋。
林恩心裡難免寂寥。
那四個結伴從山上下來的少年，如今就隻剩下他孤身一人。
……
烏環集會。
“委托：安托裡林地除草。
“要求：擅長魔植知識，能夠對付該死的克因草！
“報酬：3魔石。”
林恩移動視線，看向下一條。
“委托：前往翠影森林狩獵彩羽雞。”
“要求：掌握攻擊威力2度以上的超凡力量，速度敏捷者優先。”
“報酬：1枚次級魔石以及販賣彩羽雞所得利潤的10%。”
唔…這個自己似乎符合條件，林恩默默將其記在心中。
雖然已經打算嘗試做生意，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能依靠接取委托來賺錢。
隻不過據林恩觀察，烏環集會適合他做的委托其實並不多，很多委托都要求掌握著某種專門知識。
像他這樣單純隻擅長力量敏捷，普遍隻能接取一些狩獵任務。
搖搖頭，林恩繼續往下看。
他隻是將這條委托暫且記在心中，並未打算接取。
事實上，林恩此次前來烏環集會的目的，也並不是接取委托。
“委托：獨角鹿肉。
“要求：提供50磅新鮮的獨角鹿肉。
“報酬：2魔石。”
片刻後，林恩發現了自己想找的信息，閱讀的動作稍頓，取出筆，在隨身攜帶的冊子上記錄下這條信息。
“物品：獨角鹿肉。”
“價格：4金龍每鎊。”
“地點：烏環集會委托。”
這本不大的冊子上，按照物品、價格、地點的分類，整齊記錄著好幾頁的商品信息。
這都是林恩一個上午收獲的成果。
想要做生意，第1件事情顯然是調查市場。
除了那些店鋪、商品市場之外，像眼前的烏環集會，有時也會有這樣的收購委托。
這些收購委托有一些是短期的，有一些是長期的，但無一例外普遍都比市場的回報更高。
不能將其忽略。
就這樣，林恩在石屋區的市場調查了一整天，共計花費65銀狼入場費。
從客觀來講，他如今的力量已經超越普通人，算半個超凡者。
但這些市場判斷進入者是否為凡人的依據，主要是精神力，林恩沒法通過市場門外的水晶球測試，所以仍舊必須支付這筆隻向凡人收取的入場費。
兩日後。
翠林城南側，翠影市場。
林恩手裡拿著冊子，眉頭緊蹙。
這幾日下來他的確發現了好幾種南北價格有差異的商品。
譬如銀月花，翠影市場普遍價格在95銀狼一株，而北邊一個名為藍片的市場中價格卻普遍是97銀狼。
可問題在於，銀月花數量不多，每月頂多能收購50株，算下來利潤不過1金龍。
而且銀月花隻有新鮮的有價值，這意味著他買下後需要儘快送去藍片市場，這一來一回至少要5、6個小時，同時還需要經常在市場守著，其中消耗的精力實在太大，顯然不劃算。
‘還有一種方法，可以嘗試雇傭一名凡人替自己完成這份工作。’林恩又想到。
但他仔細思索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從翠影市場到藍片市場，基本需要從南到北跨越整個翠林城，還得跨過並不太平的棚屋區，萬一遇到搶劫，哪怕隻丟掉一株，都是近1金龍的損失。
風險和收益差距太大，明顯不值得。
除了銀月花之外，還有好幾種商品。
其中差價最大的是琥珀樹膠球，南北之間每顆差價能達到5枚次級魔石。
隻可惜，這東西數量稀少，林恩打聽到它上一次在翠影市場出現，已經是快4個月前了。
‘果然，做生意沒有那麼簡單。’林恩歎了口氣。
這些商品不是利潤太過微薄，就是數量太過稀少，都沒法當做長期的生意做。
‘要放棄麼……’
看著手裡足足記了十幾頁的冊子，林恩陷入沉思。
做生意實在麻煩……的確不如提著長劍，去翠影森林狩獵來得方便快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