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反而不是顏沁雪要擔心的。
在她看來，陸乘淵確乎厲害，勢如破竹，有陸乘淵出馬，一定不會出問題，但讓顏沁雪生氣的是，他們才新婚燕爾，皇帝這家夥卻讓自己夫君出塞，真豈有此理，這不是大煞風景是什麼呢？
葉珍瞅一眼春秀，“你不要這樣說，殿下用兵如神又文治武功，自然會順利回來的。”
“姐姐，我也隻是為殿下打抱不平罷了，哎。”
大家唏噓了會兒。
吃了東西，葉珍看顏沁雪心神不寧的樣子，陪伴她坐在門口看月亮，顏沁雪指了指天空，“時間可真快啊，眼瞅著就要到八月十五了，我還想著今年中秋節咱們團團圓圓在一起呢，哪裡知道他卻被臨危受命，珍兒姐姐你說做高官有什麼好呢？”
“人人總是想要高官厚祿的，至於有什麼好，在我看來興許是實現自我價值罷了。”
“實現自我價值？”顏沁雪想不到葉珍會給出這樣的回答，微微愣住了，但很快就明白過來，“他啊，總是將天下人看成自己的子民。”
葉珍笑，“這天下人要是沒了王爺，咱們腳下這一方土地早兵戈擾攘了，雪兒，你也不要惴惴不安的，隻是一群突厥人罷了，他很快就回來了。”
這群突厥人，早些年被一口氣趕到祁連山去了，但現在莫名其妙又來了，真是豈有此理，一想到這裡，顏沁雪也憤憤不平，“為什麼這個時代爭鬥總是這麼多啊？”
葉珍笑了，儘管她自己今日有點疲困，但還是準備多多安撫顏沁雪。
葉珍抓了顏沁雪的手，淡淡然一笑，“你想一想啊，自古來天下大勢總是如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啊，不說這個時代了，每一個時代都是這樣，你啊，平常心就好了，權當他外出去遊山玩水了。”
顏沁雪苦笑，“但我心眼裡知道，他麵對的可不是青山綠水，而是刀光劍影。”
倆女孩的手用力攥在一起，葉珍也不知說什麼好，畢竟顏沁雪對這一切心知肚明。
葉珍怕顏沁雪擔心，這才輕柔說“很快就回來了，你不要胡思亂想。”
“我知道。”
但……
但她的心跳的很厲害，那一份兒沉甸甸的擔心卻是不言而喻的。
下午，兩人到錦春堂。
有個繡娘含笑靠近，“葉掌櫃，顏掌櫃，有一個孫夫人來訂購了不少東西，那孫夫人隻怕是腰纏萬貫之人呢，買東西真個是不炸眼睛。”
“既是人家要的多，咱們就薄利多銷。”
顏沁雪可沒宰客的意思，那繡娘送了訂單來給她看。
她這才將手中的糕點放好，打開賬本看，發覺這賬本內果然是一目了然，這一次這個叫孫夫人的主顧足買五百匹的綢緞，至於其餘各種貨物就更多了。
用繡娘的話來說，“我們是要摸零頭的，但孫夫人說，‘喲，不值得什麼，咱們來日方長呢’這麼一來，我們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顏沁雪點頭，“新來的賬房可還好？”
最近快春闈了，顏沁雪讓方止棋去準備了，這新來的先生也是附近開私塾的，且還是之前方止棋推薦來的同窗，這個青年人做事情雖然遠不如方止棋麻利，但此人做事卻一絲不苟。
那繡娘笑吟吟點頭，“周先生也是不錯的，麵麵俱到。”
見繡娘如此這般說，眾人都笑了。
葉珍說“今日也閒來無事，不如咱們去方大哥家走一趟，順道兒送一點銀子給他，寒窗苦讀很是辛苦呢。”
顏沁雪是很在意方止棋的，前世，他為了救自己二死於非命，這恩德，顏沁雪沒齒難忘。
兩人收拾好銀子，讓自家馬夫駕車，朝目的地而去，之前方止棋人住在距離城裡頭很遠的地方，但顏沁雪上個月開始租賃了朱雀街一家合院給他。
這麼一來算是免了方止棋的奔波之苦了。
方止棋隻感覺奇怪，時常問顏沁雪為何對自己這麼好，顏沁雪付之一笑，“好和好不都是相互的嗎？咱們也算是相輔相成了，你對我好，我則對你好，如今我和葉珍姐姐都等你金榜題名呢。”
“一舉首登龍虎榜，哎，這談何容易呢。”
但顏沁雪卻明白，根據前世的記憶，今年春闈方止棋一定可以考狀元，將來也就到紫禁城就職去了，要是她能助力一把，說真的，她自己也洋洋得意。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馬車已經到遠處去了，在路上，顏沁雪瞅了瞅葉珍，“那買杭綢的孫夫人是何許人也？前段時間我日日在外麵忙，倒許久沒回來料理生意了，恍惚竟忘記了這個財大氣粗之人。”
原來，細心地葉珍是整理過一個本子的。
這本子裡頭寫滿了本地最人品不錯的回頭客。
此刻被顏沁雪詢問，葉珍則低著頭慢吞吞的思考，“之前方先生沒來，那賬房真是粘米煮山芋——糊糊塗塗，好一筆爛賬，做的台賬也是稀裡糊塗，如今一切卻不一樣了，但不管怎麼說，這個孫夫人我是一點記憶都沒有的。”
顏沁雪點頭，“那倒需要好好打探一下，要是這個孫夫人是新來的主顧，不妨送點鍋子點心去，敦睦一下關係，將來卻更好。”
見顏沁雪這麼說，葉珍附和道“可不是怎麼說呢？我也時常讓他們送點心去給老主顧，這事你交給我就好了。”
顏沁雪點點頭。
才說話之間馬車已經轉彎了，繼續往前走，果然就進一個巷道，馬夫停靠好，顏沁雪吩咐，“你在附近走走，少時我們就出來了。”
那馬夫點頭，“王妃您去好了，小人就在這裡等著。”
兩人進屋子，見老夫人在忙碌，看是顏沁雪和葉珍來了，老夫人急忙去迎接，帶了兩人到屋子去，顏沁雪問“方大哥呢？如今在做什麼？”
“他啊，最近刮垢磨光，寒窗苦讀，今年是我們第一次考會試，這一次要是成了，挖煤哪一點還要考殿試，顏掌櫃，葉掌櫃，各處我們家徒四壁，哎，說起來恓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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