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將有副掌司安排到我這兒來？這把戲，怎麼跟我的老上司麻掌司差不多？”
楚家府邸內，楚歌親自提起水鉤，將滾水注進放了茶葉的壺內，然後傾出，又再注入，隨口問道。
“打聽到安排來的人是誰嗎？什麼實力？”
坐在他對麵茶座上的，正是才和新任城尉見麵的卓甫榮以及葉衛玲。
葉衛玲眼看著楚歌從蓋頂淋下熱開水，又水鐺放回爐上，然後斟出佳茗，斟酌道。
“據聞可能安排來的人是在極州名聲很響的沙家子弟，沙鴻儒，凝力境中期的實力”
“沙鴻儒？名榜位列十九的沙鴻儒？”
楚歌眉梢一挑，招呼二人用茶，道，“是那位曾劍斃勾魂幫四鬼惡婆、隻身入長青島闖過長春穀全身而退的沙家天才？
我何德何能？總司竟將這等人物安排來給我做副手？”
卓甫榮和葉衛玲聞言，端起茶杯的手感覺都不穩了，笑容有些尷尬。
以他們二人的聰明才智，自然清楚，上頭這種安排，是明顯的想要打壓鉗製楚歌。
哪有安排來一個副手，實力能力比正官還要強的？
關鍵這種職位，並非文官，而是武官，最多可說是文武雙全。
沙家天才沙鴻儒，敢隻身去闖長青島，必然也是心氣極高之輩，豈會甘願鬱鬱久居人下？
“掌司大人，你放心，你畢竟是雲影城的功臣，我們二人肯定是唯你馬首是瞻的。”
這時，卓甫榮乾脆將茶水一飲而儘，表態道。
他現在可是一把抓的內務，雖是要聽命於楚歌，但楚歌大多數時候都不管事。
突然新來一個副掌司，對方性情和為人如何，還不好說。
萬一對他指手畫腳的，或是也要安排親信進來，分走他的權力，那他肯定是不樂意的。
這個時候，也唯有抱緊楚歌的大腿，方能保證自身的權益。
一旁的葉衛玲也是明白人，當即也是表態會始終支持楚歌。
“掌司大人，現在更麻煩的是，麻掌司可能會被調走。”
卓甫榮皺眉道，“這種時候調走，雖然說是升遷，但我怎麼感覺，似是明升實貶啊？”
“嗯你們放心，你們若是支持我，我必然也不會虧待你們。”
楚歌沉吟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道，“事已至此，唯有先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會聯係麻掌司，打聽情況。”
他突然想到了曾經繆大啟提醒過他的一些情況。
但當時，繆大啟並未明說太多。
如今看來，似乎也是事出有因，若真是對方早就料中的情況，或許與黃巾門或是神異門這些勢力相關。
沒多久。
卓甫榮和葉衛玲齊齊離開楚家府邸，返回鎮邪司。
二人坐在馬車內，沉默片晌。
終是卓甫榮忍不住先開口。
“看來是上頭對楚掌司的壓製手段真的下來了，沙鴻儒就是馬前卒。”
“我沒想到，總司那邊如此沒格局，楚大人雖然資曆是淺，但好歹也是功臣，何至於此？”
“或許是麻掌司得罪了什麼人，他都被調走了，看似是升遷，但要知道，江城府是他經營了二十多年的地盤，諸多老部下和人脈關係都在此.這被調走”
“也許楚掌司真是因麻掌司而被牽連，畢竟楚掌司就是麻掌司一手提攜起來的，但他們都立下過大功。
總司如此安排，隻怕會讓人寒心啊，我看楚大人已非常不悅”
“不悅又能如何？一日為臣，終身為臣。
況且麻掌司是升遷，楚掌司也依舊坐在原位置，我猜他們會忍。”
“我們真的堅定不移支持楚掌司？麻掌司一走，江城府那邊也將有新掌司上任，再加上一個沙鴻儒，我看楚掌司是孤掌難鳴，也沒有任何勢力支持他，相反沙鴻儒”
楚歌本是打算，主動去拜訪新任城尉夏作民，既建立一個親和好相處的形象，又從對方口中繼續打聽詳細的消息情報。
隨後便動身前往府城找麻霖，問詢情況。
結果他才在城尉府拜訪了夏作民後，對方就從懷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好的信函，上印了麻霖的隨身官印。
“楚掌司，實不相瞞，我與麻大人乃是老鄉舊交。
我能來此接任，也是少不了麻大人從中運作，且也多虧了您斬了反賊王延沛，這是麻大人托我交給您的信函。”
夏作民誠懇抱拳道，“麻大人托我轉告您，如今情況複雜，實屬無奈權宜之計，您若有所計劃，大可自行決斷。”
“哦？”
楚歌心中一凜，“麻掌司莫非已經離開江城府？”
夏作民，“我來此之時，他已在去往極州途中，親自於淩雲道候我，千叮嚀萬囑咐，將此信函交托您手。”
“如此緊迫？”楚歌眉峰隆起，“他此次升遷何處？”
夏作民，“麻大人此去是任職極州司守，因極州府城墨玉城已被陳劍開所奪，故大人是去極輝城任職。
那裡乃是真野王的封地轄區”
楚歌一時無言，有些明白了麻霖如今的處境。
司守論品級，的確是比掌司官職要高。
鎮邪總司曾經也隻有三個司守，一個總掌司。
司守的職權可以指揮好幾個州府的所有鎮邪司聽令行事。
所以總體來說，麻霖還真算是升遷了。
但如今尷尬的情況是，大周已有很多州府的鎮邪司淪陷了。
麻霖所去的極州就是其一。
關鍵極州距離橫州，也是南轅北轍，按照職權管轄的區域劃分，麻霖哪怕是司守，想要將手伸回江城府這邊，罩著楚歌，也不可能辦到了。
“麻大人，這看似是升遷，其實卻是苦差事啊，被調去了極州救火，而且連府城都沒得待，還是在那態度曖昧的真野王的地盤.”
楚歌明白為何麻霖有些無奈了。
對方現在可能是自顧不暇。
但他不能理解，為何麻霖不拒絕。
答案或許就在對方手書的信函內。
他拆開信函查看內容。
“字由楚君親啟均鑒：”
一番瀏覽下來，楚歌麵容逐漸凝重起來。
情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複雜糟糕。
原來麻霖去往極州極輝城任職司守，也是有苦衷，屬於臨危受命。
信函中交代，大周朝廷因預見真野王意欲謀反，故此有過私下的秘密溝通。
最終真野王是答應不反，但卻向大周索要去了江城府包括嘉林城掌司以及城尉的位置。
在索要雲影城掌司位置時，卻被大周借由方立新掌司楚歌為由拒絕，僅答應給了一個副掌司的位置。
而朝廷的條件則是，將要任命麻霖為司守，進駐極輝城，全權負責調集極州鎮邪司人員征討墨玉城。
這看似是一場默契的交換，實則卻是大周朝廷選擇了妥協。
為安撫真野王，大周交出了江城府以及嘉林城兩座城池。
雲影城雖是堅持住了並未交出，還立即安排了夏作民前來任職城尉。
但由真野王一手扶持的副掌司沙鴻儒若是前來上任，有府城掌司的配合，楚歌和夏作民這兩個靠向朝廷的官員，日子可不好過。
“這麼看來，真野王也就是明麵上沒反，實則卻已釜底抽薪，以不明麵上反叛為條件，從大周手裡奪走了兩個半城池.”
楚歌驀地手中雷光乍現，震碎信函，感到一陣頭痛。
現在看來，並不是大周朝廷要打壓他，給他小鞋穿。
相反，大周其實還是力挺他的，希望他釘在雲影城當一個礙眼的釘子，防止真野王徹底控製三城，繼而控製整個橫州。
可這種操作，未免也太高看他了。
他何德何能，可與手下高手如雲的真野王抗衡？
就算能，他自己也未必願意這般為朝廷賣命，拋頭顱灑熱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