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昏暗,像是一個密閉的、使人氣悶的穹窿。
秋風好似鋒快鐮刀,從樹梢刮過,半綠半黃的樹葉,唰唰飄落下來,其中幾片落在關自在的粗獷臉龐上。
他眼皮微顫,腦海中如閃過一道驚雷,把黑雲撕開一塊,罅隙裡露出一大片血似的光亮,浮現出五彩斑斕的光芒。
“龍淵城主!!”
他驟地從昏迷中醒轉過來,緊緊攥住地麵沙土的手掌攤開,從地上坐起,炯炯目光環顧八方。
卻已不見任何敵人的身影,包括龍淵城主的身影,也已消失不見。
“嗡!——”
這時,一旁飛龍關刀嗡鳴震顫,靈光湛然,似在慶祝主人的蘇醒。
關自在皺眉撫著額頭坐起身來,腦海中閃過斷斷續續不算清晰的回憶片段,皆是他入魔之時所發生之事。
他頓時大概理清記憶,明白之前戰鬥的始末,是龍淵城主楚歌出手相助,他現在才能活下來。
“又是他”
關自在內心充滿複雜,感受著體內已經再度蕩然無存的淵魔之血,他眼神中的複雜之意更濃。
驀地伸手抓住飛龍關刀的刀柄。
神兵有靈。
關刀震顫傳意,雖無法言語也無法傳遞畫麵。
但大致能順著關自在問詢的思路,給出些許大概的訊息答案。
片晌後。
關自在拄著關刀起身,凝望四周狼藉的地麵和遍布的血水痕跡。
結合關刀給出的預示以及腦海中依稀的記憶,他已清楚,追殺他的諸敵,已悉數伏誅。
“殺得好!”
關自在一聲低喝,精壯手臂驟然揮舞關刀。
熾盛的刀氣爆發,猶如卷起一陣刀氣風暴,將四周地麵的諸多戰鬥痕跡悉數破壞,教後來人即便追蹤到這裡,也無跡可尋,無法倒推出之前戰鬥的過程以及人數。
他看似粗豪,卻是粗中有細,大智若愚。
隻是很多時候,都寧從直中取,不從曲中求。
龍淵城主既然冒險出手,為他化解了這一危難。
不論其圖的是什麼,這番恩怨既是因他而起,自然也將應由他來背負之後的仇怨。
刀氣如長河砸落,掀起陣陣蕭索枯葉飄飛四散。
關自在拖著重傷之軀,如受傷獨狼,踽踽獨行,消失蹤跡。
同時得罪大周太子和真野王,他若還想活命,便唯有遠離這兩者的勢力影響範圍。
天下之間,除了那靈神境強者都需小心的凜海,還有哪裡是他可容身之處?
他已疲憊,隻要能得一份安寧,天涯海角也不過咫尺之間。
空中,一頭蒼鷹如一個小黑點遠遠盤旋,靜靜目送其豪雄遲暮般的背影離去。
“關兄,一路走好!你我亦敵亦友,希望這次過後,你還能避開後續的麻煩吧。”
遠處一座蒼黑峻拔的山峰之上,楚歌負手卓立,收回視線,看了眼空中的蒼鷹千裡眼風箏,靈神絲線傳遞去一個念頭。
蒼鷹千裡眼風箏迅速飛走,向前方繼續飛行探路。
這時,騎著幽狼又牽著另一頭幽狼的繆大啟湊近過來,畏畏縮縮看向楚歌,試探道,“殿下,你剛剛乾掉的,真是三位靈神境的前輩啊?其中有一位,好像,好像是之前江城府的掌司申應高?”
楚歌目光一閃,偏過頭似笑非笑道,“話不要亂說,這些人是追殺關自在,可不是追殺我。”
繆大啟頓時恍然領悟,心裡一陣發寒,不愧是原始魔子啊,殺人滴水不漏,以關自在的秉性,甚至都會自主將這種事情攬在身上。
不過同時,他心內也是大感放鬆。
還好這樣可怕而強大的人,不是他的敵人,而是他的朋友。
他現在甚至都很慶幸曾經主動投降,歸順楚歌。
“大啟.”
這時,楚歌的聲音傳來。
“啊?”繆大啟詫異,便見楚歌耐人尋味笑道,“你也快邁入凝力巔峰了吧?想突破靈神境嗎?我手裡的神兵,都可在恰當時候助你一臂之力。”
“呃,啊?”
繆大啟接觸到楚歌的目光,心裡心中油然生起一種激動,心跳得如同有人插著一麵響鼓,臉也紅了,渾身好似著了火一樣激動,忙不迭點頭。
“想想想,我想啊,做夢都想啊!”
“哈哈哈”
楚歌長笑一聲,“那很好說,你隻需境界到就好說。”
繆大啟本是很緊張,此時聽到楚歌這一聲大笑,聽到這一番話,也不由得鬆弛了下來,心裡像開了鍋的水,本想也回應一陣大笑,但不知怎的一陣心酸,鼻孔發辣,眼淚險些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