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跑一趟行在,將這封信交予大哥。”
張巡原本是要說些什麼的,但是想了想還是按下。初九也是家中兩代的小廝了,忠心是好事,但也得會辦差。
譬如夏貴,原本隻是個罪犯,因為作戰勇猛,接二連三的獲得諸大帥的提拔,現如今已經是節度使了。他的家奴夏福,因為侍奉他得力,為他持旗先登,這會兒也被提拔起來,擔任知鎮巢軍。
邊事如火,一日急於一日,彆說什麼逃人、家奴,即便是罪犯,也可以赦免。隻要你敢於去直麵蒙軍的弓矢大刀,前咎一概不問。
同理,你忠誠的侍奉我,還有足夠的能力,張巡完全不介意想辦法推舉初九去當軍官。
前幾天陸秀夫和張巡徹夜長談時,也聊起過這個,國勢艱危,不論是外禦國侮,還是保境安民,最好都需要有一定的軍事實力。張巡身上的這個郎官是真的,但並未擔任實職,且張巡無意出來做官。
那最好的辦法肯定是樹立黨羽,推殖根基,將家屬、親近,乃至於仆從伴當,扶持到基層的地方軍官上。
朝廷巴不得你自帶乾糧上班,為朝廷撫綏一方呢。現而今有點戰鬥力的機動作戰兵團,都被朝廷抽掉去支援襄陽。前麵經過常州的張世傑,帶的就是一部分殿司兵和新招募的處州兵。
除開四川、荊湖和兩淮前線外,地方上的軍事實力空前的空虛,幾乎到了真空的地步。
而且事實上四川和荊湖的機動野戰兵團已經全部消耗殆儘,四川爭雲頂城和釣魚城,荊湖爭襄陽和樊城。一旦兩淮的機動野戰兵團也在本次援襄戰鬥中耗儘,整個國家恐怕將徹底失去野外浪戰的實力。
“是!”
初九幾乎沒有任何的遲疑,立刻就答應了下來。這不由得令張巡更高看一眼,說起來也是可憐,問問八十年代去深圳打工的農民工就能理解這種狀態。
怕啊,一輩子沒有離開過村子,外界的一切都不清楚,還沒有多少文化,識不得幾個字。甚至因為口音的問題,連張嘴問話都問不出來,直接走失的都大有人在。
這種情況在如今,更是普遍,從常州去杭州,嘴皮子碰碰很簡單,但實際上對普通人而言,和送阿姆斯特朗上月球沒啥區彆。
“賞你了。”張巡也不廢話,解下腰間的一個荷包。
荷包裡沒記錯,有個二兩重的金錁子,是之前端午節時,張母給張巡這個沒成家的兒子當花錢的玩意兒。年年都有,並不如何珍貴,當然這是對張巡而言。
兩人交談這會兒,家裡的管事也跑了過來,張巡讓他支給初九五貫錢,快船去杭州送信。另外挑兩個健壯的弓手跟隨,務必看好信。吃飽喝足立刻上路,家裡等回信呢。
管事帶著初九躬身離開,張巡走下台階,伸出手,將初九衣襟的那一小塊濕泥給拍掉。初九原先不覺得什麼,等瞧見張巡來拍自己的衣襟,滿臉的不可置信。
“侍主以忠,待人以信,知道嗎?”張巡擺擺手,讓他們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