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地方縉紳的代表,天然的和流官趙汝鑒是“對立”的狀態,那麼張巡派人去盯著州衙門非常合理。甚至大概率不是張巡一個派人去盯著,其他縉紳在城內肯定也有眼線。
朝廷有什麼政令啊,或者有什麼攤派啊,都需要通過常州的衙門來中轉,來傳遞。盯著衙門和趙汝鑒,就足夠了。
畢竟不是人人在杭州都有關係的嘛。
至於鄉黨們?張巡扯了一張紙過來,在右上角寫了個忠。然後第一個就寫下了本貫四川潼川,現貫浙西宜興,福建泉州司理姚訔的名字。
投降之後,先把他全家抓來。反正他父母都已去世,兄長也身故了。把他和他老婆孩子都捆來,就算完事。
之後是陳炤,包圭,胡應炎……
怎麼辦?
張巡驟然發現,忠義之士實在太多,一張紙上居然列不完。
況且這還僅僅是武進、晉陵左右兩縣的義士,若是再把宜興、無錫和江陰的都帶上,張巡得有三五千人,密密的撒開,才有可能打破這些人的家門,把他們本人和家屬全部都捆到城內來拘禁。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常州本郡的士民,都是忠義之士。
這可如何是好?
再者這個是進士,那個也是進士,常州是天下第一的文教盛地,兩宋最巔峰時,常州一榜可以出五十多個進士。
固然這和兩宋每榜都錄取三百人有關,但是一郡學生,錄取率占到全國六分之一強,也是亙古未見的。
是進士,那就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在地方上就有巨大的號召力,就是一鄉一裡的代表。一旦進士帶頭起兵,則整鄉整裡的百姓都會跟隨。到時候伯顏聽了,必定甲馬飛至,玉石俱焚,殺得死無噍類。
彆的地方可以選擇把有能力帶頭的抓來,張巡這兒,能帶頭的太多了。
姚訔他們家是宰相之家(度宗朝樞相),胡應炎(英宗朝樞相),包圭(仁宗朝樞相)各個都是宰相之家。李讓家不是宰相?趙肜家不是宰相?
幾乎家家都有輝煌的過去,都受到趙宋官家的知遇之恩,俱是累代的名門。但凡逃出去一個,就有帶頭的資格。
一氣一急,張巡便把筆擲了下來,到外頭院裡拉弓射箭,撒撒氣。
沒拉幾箭呢,外頭張喜派了個人回來,告訴張巡。中午的時候招募到了兩三千人去拉船,拉了兩個多小時,那官船紋絲不動。
肯定不會動啊,裝了幾十萬兩金銀,還陷在爛泥地裡。恐怕得造船廠的那種大型龍門吊,才能把船從爛泥坑裡麵給“拔”出來。
單單靠人力去拽,拽到猴年馬月都難以成功。
叫大夥兒各回各家得了,明天再拽一天。反正咱們不急,要急也是那個留守的郎官急。等他急了,自然會答應卸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