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亭,洛家。
醉醺醺的洛玨被司機扶進門,在管家上前替他脫下外套時猛地把人一推。
“彆碰我!”
管家那張帶著絲絲皺紋的臉,恍惚讓洛玨回到了那無儘的噩夢中。
他渾身上下酒氣熏天且表情猙獰,完全沒了以往洛家小少爺囂張跋扈又意氣風發的樣子。
扶著他的司機被驚到,下意識鬆手要去扶上了年紀的管家。
洛玨跌倒在地。
疼痛給了他些許清醒,他一拳捶在地上,雙目赤紅,卻憋氣得不知該找誰算賬。
連續一個多月從噩夢中驚醒後他隻能在學校補覺,在老師的講課聲中反而能斷斷續續睡個囫圇,但對一躺下就做噩夢的家已經充滿恐懼。
加上洛家上升期,爸媽和大哥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姐姐還出國拍戲了……
洛玨更不願意回家,經常和一群狐朋狗友混在外麵通宵。
他覺得自己好慘,想為姐姐出氣,結果被一家人訓斥,還好姐姐有本事,自己找到了更好的出道機會,不然他豈不是毀了姐姐的夢想?
姐姐被錯換十八年生活在小縣城裡已經夠慘了,他作為弟弟怎麼能拖後腿?
但他就是差點拖了後腿,還用儘全力和人脈都找不到那個黑他賬號的黑客,這讓他更沒臉因為做噩夢就跟姐姐訴苦……
“阿玨。”
伴著輕柔的歎息,一隻玉白纖細的手出現在洛玨眼前,洛玨怔怔將手搭上去。
洛杳杳拉他起來,安置在沙發上,給他手裡塞了杯熱水,會說話般的大眼睛看著他,示意他喝完。
她是柔美纖弱的長相。
儘管是學校裡德智體美勞的全能女神,可眉頭輕蹙的樣子讓人一看就想把全世界奉給她。
洛玨自然也如此。
他一秒從醉酒混混變成乖巧弟弟,聽話地咕嚕嚕喝水。
洛杳杳在一旁看著他,語氣俏皮:“還好我回來得早,還來得及見阿玨一麵,不然就要明年才能見麵了呢。”
“姐姐……”
洛玨捧著水杯,怔怔地紅了眼。
他今天喝得格外狠卻還要回家,正是因為今天是除夕,也本該是洛家真正闔家團圓的第一個年。
“怎麼要哭了呢,”洛杳杳摸摸他的頭,給了弟弟一個擁抱,“不哭不哭,明天就是十七歲的大孩子了,虛歲十八成年可以保護姐姐了,怎麼還讓姐姐心疼呢?”
“……嗯!”
“真乖。說吧,這段時間狀態不對是有什麼心事?”
“我、我做了個噩夢……”
華貴的彆墅客廳,主人家的少爺小姐正姐弟情深。
張揚的少年在柔弱的少女麵前低下頭,像是馴服的野犬,而柔弱的少女外貌出眾,舉止得體又帶著恰到好處的親昵,任誰看了都得說一句不愧是血緣姐弟。
然而無人在意彆墅門口,司機扶著至始至終沒人多看一眼的老管家悄無聲退了下去。
就像無人在意某個屬於神明的惡作劇,在延遲了近兩個月後才終於慢吞吞地發揮了它的另一個特性——
不可說。
……
年初七,法定假期的最後一天,柳思嘉帶著謝天南大包小包地回了趟守山村。
小情侶直奔小院,給救命恩人帶來了最新的華亭笑話。
包括但不限於過年的社交中洛家人不知為什麼有一個算一個,黑眼圈遮都遮不住,短短幾天已經有人拍到一家人去道觀寺廟求神拜佛了,問就是大過年的為好不容易團聚的親女兒祈福。
鬱姣聽得一愣一愣的:“啊?為什麼?最近有發生什麼事嗎?”
“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