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易看著雙腿發軟的殷惟郢,雙手夾著桃木劍的劍尖。
若不是殷聽雪聽到了這座藏經閣的情況不容樂觀,他也不會進來,隻是不曾想進來不久之後,就碰見了這女冠挺劍一刺過來。
陳易眸裡掠起一絲戾氣,盯著那女冠,五指順著劍身往上,抓住了那白玉皓腕,後者抖得更加厲害了。
她還想殺自己?
“殷惟郢。”
他的嗓音淡漠。
話音落耳,熟悉的戰栗便蔓延心頭,女冠不禁踉蹌,一屁股跌坐在地。
這種感覺不會錯的,真的是他!
完了….
她感覺到心頭恐懼在放大,雙腿習慣地打起了哆嗦,牙關戰戰,揚了揚臉:
“我、我…”
無明此刻不斷放大,幾乎擠占了整個心湖,已不複原來的形狀。
陳易撚著那柄桃木劍,上下打量著她,
“那一劍有殺意,你想殺我?”
景王女聞言悚然,如墜冰窟。
那人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陰影將她全身籠罩,她陷入莫大恐慌,張著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時,一旁的少女動了一動。
殷聽雪開口道:“惟郢姐不是故意的。”
作為天耳通的她,隱隱聽到殷惟郢的心聲。
這話落下便解了大半的圍,陳易聞言收斂了下眸光,他本就心覺不對,殷惟郢早就吃過了苦頭,那時突然暴起,必有蹊蹺。
他收起了眸光,女冠終於鬆了半口氣,感激地看了殷聽雪一眼。
殷惟郢不敢想,如果襄王女沒有說話,自己會是個什麼結局。
畢竟那一劍,確確實實帶著重重殺意。
一直以來,陳易這無明淩虐於她心湖之上,她再如何不滿,都隻能寄希望於早日修道有成,將之擺脫。
隻要修到金丹境,凝聚天地氣運之後,屆時陳易這凡夫俗子再如何,都無法將她擺布。
而她也將如勾踐一般,臥薪嘗膽數十載後,一朝讓陳易跌得粉身碎骨,讓他明白什麼叫形銷骨立、癡若木偶……
這一切的前提,就是陳易沒有得到采補之法。
殷惟郢心念起伏,扶著書架站了起來,理了理道袍之後,沙啞開口道:
“這藏經閣的妖孽以人無明怖畏所化,操縱紙人變作你的模樣,所以…那時我沒來得及看,一劍刺了過去。”
她說完之後,忐忑地瞥了瞥陳易。
陳易剛入藏經閣並未多久,而一路上沒有似殷惟郢那般碰到什麼紙人顯化,此刻有些半信半疑。
“也算是個合理的解釋。”陳易淡淡道。
殷惟郢驚奇道:“你們一路上什麼都沒碰到嗎?”
“沒有,什麼都沒有,就是路比較繞。”
說話的是襄王女。
女冠聞言若有所思,她與陸英東宮三女同行,一路上接連失散,極可能是因這妖孽的紙人手段,然而陳易和殷聽雪卻一路無阻,難不成是那妖孽刻意為之,在恭迎他們大駕光臨?
隻是…那妖孽究竟是恭迎陳易,還是恭迎殷聽雪?
“陸英她們在哪?”
這時,陳易問道。
女冠交代道:“不清楚,我打算破掉這裡的陣法,自然就能找到她們。”
陳易問:“伱知道這裡陣法的跟腳了?”
殷惟郢在藏經閣裡不知滯留了多久,一路上細心觀察琢磨,再加之那疑似“蠹蟲精”的妖孽現身,大致摸清了一些,便道:
“我大概猜得到,藏經閣內的陣法乃是以這妖怪為陣眼,與圈養鎮宅妖怪來辟邪的路數相似,隻是有人將此法用於邪道,不是用來辟邪,而是用來壓正,這也是為什麼路上會有被貼了符咒的佛像。”
聽殷惟郢這樣一說,陳易捕捉到了重點:“也就是說,擒賊先擒王,乾掉這妖怪,陣法就會自行瓦解?”
女冠掐指算過之後,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