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巍峨的樓閣屹立於山清水秀之中,湍湍流水之聲如似琴音,此地本應讓人心生愜意,此刻卻又人聲鼎沸,亂人心神。
合歡宗鼎盛之時,練功樓本是清淨無聲之地,乃因來此樓修行者,大多都是有成的關門弟子,其修行之時,需心無旁騖,全然沉淪其中,不許一點聲音,若有一點聲音,便是心有旁騖,練功未成。
“四天王天、忉利天、須焰摩天,三天層陣法已破,還有三天就是天王像!”
“彆想了,到了須焰摩天,便是相抱就成合歡之合,誰頂得住?能破此陣不過巧合。”
“兜率天執手成合,那破虎棍李蟒,九尺男兒,天生魔種,龍精虎猛的走進去,出來就成了人乾,若非情深,怕是破陣無望。”
練功樓外,江湖客們來來往往,議論紛紛,昨日安南王府將天王像贈予江湖,練功樓外的人山人海便未曾斷絕,不知多少人著手破陣,卻一一無功而返,其中並無什麼凶險之處,至於無法破陣,隻有三個字——頂不住。
見一眾英雄紛紛折服,出來時站都站不直,好事之徒們便傳開一句“來時天下無敵,去時無心無力”。
六層的練功樓,愈是往上便愈難,四天王天最易,與人間無異,行欲之相,以形交而成合,到了第六層他化自在天,男女相視便成合,這讓人如何破陣?
已經兩日,進去破陣之人越來越多,江湖客們彼此都明白,越是到後麵,便不是考驗人的氣力,而是考驗人的心力。
“無論男女,總有厭倦之時,所謂歡喜禪法,便是大歡喜之後就是大悲哀,由此頓悟佛法。”
來往行人頗多,西域高僧傳音入密,向陳易如此介紹道。
陳易微微頷首,這個我熟,不就是賢者時間嘛。
西域高僧看到陳易的不以為意,似是猜到他的想法,便又道:
“與施主所想類似,但又不類似?”
“哦,不類似?”
“歡喜禪法,**為小,心神為大,打個比方,若有尋常人入青樓,若無中意的姑娘,一炷香便出了房,若有中意的姑娘,卻能有小半時辰。
其中時間的差距,便是心神的差距,若是足夠中意,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也未嘗不可。
然而,再如何中意,也終有厭倦之時,正所謂相看兩厭,懷裡佳人如何玉膚皓腕、嫵媚多姿,都與尋常黑麵農婦無二,乃至於與一具白骨無二。
而這便是大歡喜之後的大悲哀。”
西域高僧以極其通俗的比喻講明了一遍其中道理,陳易聽過之後,拿腦子試著想象了下,發現確實非同一般的棘手。
陳易也同樣傳音入密道:“高僧可有破解之法?”
西域高僧微微頷首道:“佛經有言,萬法皆空,破解之法就落在一個‘空’字上,隻要頓悟心是虛空,心中無物,那麼哪怕是十萬八千次,都不會耗損得了你的心神,這樣,陣法便被破了。”
陳易愣了下,這不就是隻要沒有老婆,就不怕被戴帽嘛。
“那麼高僧你是否……”
話還沒問完,西域高僧便搖了搖頭,繼續傳音入密:
“貧僧未證佛果,做不到心中虛空,即便貧僧入內,最多不過止步於第四層兜率天。”
話音剛剛落下,陳易便遠遠看見一對俠侶彼此執手,親密無間。
那對俠侶很是眼熟。
“諸位莫怕,今我們水雲劍潭張生道、李落春夫妻二人登樓,以彼此之情為諸位破陣。”
隻見那位相貌不俗的劍客男子朝眾人抱拳,而其妻子隻是羞澀一笑,挽緊了丈夫的手。
如此一幕,眾人都起哄了起來,誰人都知水雲劍潭俠侶青梅竹馬、情投意合,難不成這回有戲?
人聲更為鼎沸,攢攢人頭湧動,目送這對如膠似漆的俠侶登樓,各種賭局盤口如珠子似落了起來,一貫錢、十兩、二十兩的往上壓。
陳易旁觀著練功樓,隻見第四層兜率天籠罩起光暈,陣法微亮,而後一瞬間達到極盛,隨後便湮滅下來。
人群中躥起聲聲驚呼,滿眼都是錯愕,第四層兜率天的陣法,就這樣被破了?!
瘋經師“阿彌陀佛”了一聲道:
“這對俠侶,用情至深,名不虛傳,有我當年風範。”
陳易微微頷首,他與這對俠侶有過數麵之緣,後者都是成雙成對出現,如同鴛鴦。
看著這一幕,陳易不禁問道:
“高僧,是否用情至深,一樣足以破陣?”
西域高僧並不似旁人般驚奇,而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