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王爺激顫著,慢慢撐著身子爬起,幾乎摔地翻身下床。
她忍著屈辱,跪在了陳易的麵前,就像藥上寺時一樣。
陳易輕輕捧起了她的臉,眸光落在她小腹上,但不敢看多,隻是掃了一眼,他便盯著秦青洛,詭異地溫柔道: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給你喝那麼多的茶水?”
秦青洛起初茫然不覺,下一刻感受到什麼,腦子轟地如火山爆發。
這廝是故意的!
“憋不住了吧。”陳易按起她小腹,柔聲道:“若是平常,你一介四品武夫自然忍得住,隻是你身中玉春膏,還忍得住嗎?”
高大女子如遭雷擊。
陳易一點點把她的傲氣揉碎,讓這女子王爺知道,她在自己麵前毫無尊嚴可言。
東宮姑娘的閨房內。
秀幔搖曳,紅綢淩亂,大水衝龍王廟。
至於東宮姑娘在哪……
………………………
京城太真觀內。
向來神經大條的東宮若疏還不知道勿用樓發生了什麼情況,她雖然是以照管陳氏產業的名頭來大虞的,但對勿用樓基本上就是不管不問。
東宮若疏最初來的幾天是想著插手,可光是看賬簿就一個頭兩個大,況且勿用樓由李濟生掌管了這麼多年,一直打理得妥妥貼貼的,她最後也懶得多管了。
與她一起來的遠房堂兄東宮艾就不一樣,他做事積極,一副似要在這乾一番事業的模樣,沒幾天便收購了兩門產業,成就不可謂不大,而他一路也意外地順風順水。
看著麵前的陸英,東宮若疏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身旁的貼身婢女小嬋隨之遞來了手帕,東宮姑娘一把接過,隨意捋了捋,她本以為來大虞算闖蕩江湖,會忙裡忙外的快意恩仇,不曾想大多數日子都是在這裡閒著,跟陸英跑了一座又一座的道觀。
陸英原本說這些道觀裡,不乏練武之人,她自己能跟人論道,而東宮若疏也能跟人切磋,一舉兩得。
然而,道觀裡麵實修的牛鼻子一個個性情隨和,一個個說什麼不爭為大爭,根本就沒人跟她比試,少數比試的,還幾下就敗了下來。
這讓東宮若疏覺得很沒意思。
每當自己隻能拿雁翎刀去對花草樹木下殺手時,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陸英忽悠了一通。
不過管他呢,大家都是朋友。
其實這也不完全怪陸英,一是道武雙修的道觀本來就少,而許多道觀往往隻把功夫當作強身健體,重點放在修道上,二是陸英出身寅劍山蒼梧峰,名聲極大,萬一把人家朋友傷著了,那又該如何是好?
陸英剛剛辯過一場道,額上有些香汗,蕩寇除魔日之後,寅劍山許多師姐師妹都已離京,隻有少數人留在京中,她便是其中之一。
而她之所以留在這裡,全然是因為師尊還在養傷,而趁這段時間,她幾乎跑遍了京城的三觀七廟。
陸英耐心地點著茶,東宮若疏坐在她的對麵,隨意地談著小時的趣事。
清江講道會的陸英是晉國人,而陸氏與陳氏素有秦晉之好,一連三代人都是陳氏長房娶陸氏女子,當然,這代長房家主除外,其原本與陸氏定有姻親,然而年輕時遊曆西蜀,放浪形骸也就罷了,回鄉時不知從哪裡帶來了一個複姓東宮的女子,竟不顧眾人反對立之為妻。
即便後來斷劍客把劍架在這家主脖頸上,後者不僅不動搖,還主動把脖頸撞到劍上,靠著這拚死的氣勢,他才壓下眾人,立了那女子為妻。後來就有了陳若疏,也就是眼下的“東宮若疏”。
此事雖然在兩家造成了嫌隙,但兩家畢竟是世交,便彼此寄養兒女,修補嫌隙。陸英就是那時認識的東宮若疏。
而東宮若疏身旁的婢女小嬋,其實也跟她們算是兩小無猜,可婢女終究是婢女,還是要服侍主子的。
“你到了出閣年了,可有什麼中意的人嗎?”
陸英興致勃勃地跟東宮若疏談起了過往,
“記得你偷偷帶我爬上城頭,還說要像婁昭君一樣,一指指出中意的夫君。”
東宮若疏聽到這話,少有擠出一抹苦笑。
東宮姑娘連苦笑時都幾分憨氣。
陸英卻沒注意到,繼續道:
“晚上睡一塊的時候,你還老是跟我說,你要學你爹一樣,什麼都不顧地帶一個夫君回去。”
“那時小,不懂事。”
沉默了半晌,東宮若疏輕聲道。
陸英錯愕了下。
“小的時候開著窗,還會怕鬼怪溜進來呢。小時候跟現在早不一樣了。”東宮若疏漫不經心地說著。
陸英微困惑道:“這是怎麼了?”
東宮若疏回憶了一下,歎了口氣道:“一直都沒跟你說,我之所以過來,是逃婚來著。”
“逃、逃婚?”陸英微微瞪大了眼睛。
東宮若疏撓了撓臉,輕聲道:“逃太子的婚。”
陸英臉都泛白了一些,她聽說過陳氏女要嫁給太子的傳聞,但也隻是聽說而已,而且也沒去細究其中真假。
東宮若疏想了會,指了指小嬋道:“小嬋說吧。”
小嬋聞言苦笑了下,輕聲以第三者的口吻敘述道:
“大晉京中,陳氏獨女傾國又傾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二八年紀便以手中筆刀寫出《北離彆》七月十五以敬鬼節,詩詞上達天聽名動半座京師,她有此絕色絕藝,又出身高門豪閥,成化二十一年便被選為太子妃……”
陸英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她向來明白東宮若疏不管不顧,彆看東宮姑娘憨,她琴棋書畫可謂樣樣精通,也正因如此,才會於晉國京中揚名,可鮮有人知的是,東宮若疏比起琴棋書畫,更愛聽花木蘭,想當奇女子。
小嬋也為之苦澀,繼續說道:“小姐苦苦去求老爺,膝蓋都跪得通紅了,還拿老夫人出來說事,才喚來這一次闖蕩,但也是最後一次了。”
東宮若疏喝酒似地喝光手裡的茶,悶聲道:
“真苦,不像北胡,那些胡人會往茶裡加奶呢。”
看著這一幕,陸英笑了下卻又止住了。
這時,東宮若疏換了副心情,輕笑道:
“我這次遊曆闖蕩,就是想磨礪武道,看看能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那女禿驢法號叫什麼來著?靈慧?對,靈慧法師,我三寸不爛之舌,她就傳了半身功力給我,我一開始覺得占了便宜,可也是這半身功力害了我,讓我遲遲不能消化,還要每晚忍受梵音灼骨之苦。
不過還好,我尋到了丹方,眼下就差一份藥引,正好在那個男人手裡,隻消我略施小計,還不是手到擒來的,雖說我還是第一次乾這種事。”
陸英聽到後,不住問道:
“那個男人是誰?”
“一個同樣擅使繡春刀,殺心很重的男人。”
東宮若疏含糊其辭道,
“我不想透露太多。”
擅使繡春刀,殺心很重的男人…陸英一時想不到是誰,這樣的人在大虞京城裡太多了。
周依棠卻微微斂起了眉眼。
東宮若疏目光全在陸英身上,繼續跟少女說笑道:
“你說這人真奇怪,天賦異稟,年紀輕輕就身負盛名,可從前卻連名聲都沒有,你說奇不奇怪?”
陸英點了點頭道:
“確實奇怪。”
“有人還說他出身我陳氏哩。”東宮若疏樂著道。
陸英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議道:
“陳、陳易?”
東宮若疏愣了下:
“你怎麼知道?”
麵對這東宮姑娘,陸英輕笑了下,這家夥嘴上說著不想透露太多,可隨意一往下談,什麼就都跑沒影了。
笑過之後,想到是陳易,陸英攥緊了拳頭,臉上有些煩悶。
她始終忘不掉,那時陳易抱了師傅一下,而且後麵自己追問他時,他還跟寅劍山撇清關係……
就在陸英想說什麼的時候,廂房外傳來了敲門聲。
老道士推開了門,低聲道:
“東宮姑娘,宮裡派人過來找你。”
東宮若疏歪了歪頭,茫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一時沒想明白,宮裡找她做什麼?
而一旁的婢女小嬋,低垂下了眉眼,似是早有預料……
那會是一道…賜婚懿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