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洛,我們本不必如此。”
陳易慢悠悠道:
“原本的計劃裡,好好道一個彆,在最後一刻留下一個好印象。隻可惜…唉,誰讓你走火入魔,讓我也行為偏激了。”
秦青洛怔怔地轉過頭,直視著陳易。
他的話語平靜,卻有著難言的魔力:
“我也給過你機會,那時我知道你不是祝莪,而是秦青洛,隻是我沒想到,你還是想要殺我…”
說到這裡時,他沉默了一會。
秦青洛看著他。
忽地,他笑道:
“嗬,你不知道…我有多了解你。”
秦青洛蛇瞳瞪大著。
陳易平靜地說道:
“祝莪碰到了一個道姑,算出了你我之間的讖語,多麼巧啊,就是不知道,這個道姑是不是獨臂……獨臂就更巧了,不是嗎?”
高大女子的瞳孔驟縮,嘴唇顫動得不停。
“如果是祝莪有孕,你還能當作王府供養一個透明人,還能一天天麻木最後視而不見,等時間一長,或許還會施舍幾分溫情,可是多麼巧,偏偏是你有孕。”
她的蛇瞳縮得更緊,眼眶裡竟泛起了淚,那是驚懼的眼淚。
那個人對這些事都了然於心,那就意味著,這些都不是巧合,而是一步步的精心算計!
她到底有一個…怎樣的仇敵?!
“還有不少…很巧很巧的事。”
陳易停頓了一下,笑問著道:
“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激顫不已的高大女子兀然停滯了下來,許久之後,才又有了聲音,隻是短短三個字:
“閉、閉嘴…”
陳易努了努嘴,噙笑道:
“那就要看王爺的誠意了。”
耳畔邊,傳來了顫抖的話音:
“你想要什麼?”
陳易淡淡道:
“拜我做半個師傅。”
秦青洛似是不可置信,麵容僵住,良久後才道:“好。”
她跪在地上,正要磕頭。
陳易卻俯身離座,靠過去扶住了她的雙肩。
對磕頭這一種事,陳易還是有些膈應的,更何況是自己的女人。
哪怕她對自己恨之入骨。
秦青洛怔怔地看著他,眸裡失去了不知多少神采,微動嘴唇似在問同樣一句“你想要什麼?”
陳易笑容柔和,溫聲道:
“我想收你為徒時,給了朵野山菊你,你親手揉碎,那麼如今你要拜我為師,是不是也要以禮相待。”
隨著他的手往下探去,女子王爺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麼,八尺之軀再度激顫。
王爺不知奪妻恨…
…………………………………
與此同時的錦雅閣,同一片月色之下。
過了這些天,錦雅閣的混亂局麵終於收拾得一乾二淨。
其實說收拾得一乾二淨也不恰當,錦雅閣內仍舊很亂,幾乎百廢待興,經此一遭,許多常常光顧的舊客們也不來了,平白無故地損失了大量的人脈,錦雅閣也不得不為此大量送錢送禮。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李濟生被放了出來,仍舊坐鎮錦雅閣。
有他在,人們不必擔心擔心錦雅閣不能再度風生水起,隻是風頭暫時大不如前是肯定的。
而幾乎沒多少人知道,錦雅閣最大的損失是什麼……
“好了,彆跟我了,很煩啊。”
身著一襲淡紅襦裙,東宮若疏快步在竹林掩映的小路行走,身後是四位宮女,其中兩位還是壯婦,她們緊隨其後,見著繡著火燒雲的衣擺,勾勒起鮮豔火紅。
宮裡的料子自不必說,上好極了,隻是東宮若疏就像很不適應這衣裳一樣,很不適應身後的一眾宮女。
“小姐你小心裙擺沾泥啊。”
小嬋幾乎並肩跟著,輕輕撚住她的裙擺往上提起。
東宮若疏沒有搭話,她隻覺煩悶,一夜之間,錦雅閣被人當匪窩剿了,抓出了一大堆的魔教賊子,偏偏這些魔教賊子,還真是魔教賊子。
一眾宮女跟在身後,東宮若疏逐漸靠近閨樓,她終於受不了了,低眉慍怒道:
“你們夠了,我又不會走,回閨樓睡上一晚是太後娘娘準許的,你們怎麼這樣糾纏不休?”
此話一出,聽她語氣不好,那幾位宮女都連連應是。
東宮若疏轉過身道:
“我就跟小嬋上去,要的話,你們就在外麵守夜吧。”
說完,東宮若疏便推開了閨樓的大門。
小嬋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一回到熟悉的地方,東宮若疏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而小嬋立刻就為她收拾起來,給她換上鞋子,脫去外衣,端茶送水。
一邊打理,小嬋一邊勸道:“小姐,這樣還是不好,萬一那些宮女回頭給娘娘彙報,可就不好了。”
東宮若疏眉頭癟著皺了起來,自語道:
“我知道。”
錦雅閣被人圍剿之後,朝堂上就傳令要特辦嚴辦此案,於是乎一大批人馬被投入了大獄,一同隨之而來的東宮艾也未能幸免。
至於她東宮若疏,大虞倒算是以禮相待,派來了宮女把她請進了宮裡。
隨後便是一紙擬好的賜婚詔書。
在樓下坐了好一會,東宮若疏也乏了,她運起輕功,幾乎瞬間就跳到了二樓。
小嬋“哎喲”了一聲,連忙跟了上去。
在宮裡待了好些天,東宮若疏沉悶了好久,終於回到閨樓,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她也不想洗澡什麼的了,幾步走到繡床邊,一下就躺了上去。
整個人的身子壓在床上,東宮若疏在陳易戰鬥過的地方,不禁想起了陳易來。
得知被賜婚時,她心神不寧,但是看到詔書上的名字之後,忽然慌中帶喜。
不幸中的萬幸,太後賜給她的丈夫,是那個鼎…殷姑娘的主人——陳易。
而她正好想借陳易手上的驪珠用來突破武道。
說起來,這也算…歪打正著?
而且根據她的觀察,陳易是個信得過的人。
人們傳言他好色,隻是她好幾次暗中觀察,都沒瞧見他色眯眯地盯著自己看哪怕一次。
想來定然是謙謙君子,口頭上占儘便宜,但肯定光說不做。
而且仔細一想,他都多少紅顏知己了,光是她見過聽過的,便有一隻手這麼多,尋常男人哪裡應付得了這麼多個?
東宮若疏苦思冥想了好長一段時間,終於想好了,等所謂大婚那日,就割血到那張用來驗圓房的白喜帕上。
總而言之,先應付過去再說,她費儘心機從大晉逃婚過來,總不可能逃婚是為了結婚吧?還是一個東虞人。
但還是得打好些關係,畢竟算是…名義上的相公。
東宮若疏想著陳易的事,絲毫沒注意到,床榻上出現的裂痕。
隨著她壓在床上壓得越久,床榻出現微微搖晃,待她反應過來時,
哢擦。
一聲淒厲的哢擦聲,整張繡床兀然垮塌,東宮若疏整個人都險了下去,失去支撐地摔了一跤。
“小姐,怎麼了?”
樓下傳來小嬋的驚呼聲,她很快就跑了上來,推門而入。
東宮若疏慢慢爬起,跟她大眼瞪小眼好一會,終於呆呆地問道:
“小嬋,我的床怎麼塌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