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樣畫麵,女冠下意識啜泣了下,但卻沒有反抗,隻是把身子縮得更緊。
門外傳來腳步聲。
殷惟郢打了個激靈,接著便見那人端著兩個瓷碗緩步而入。
“起來吧。”耳畔傳來他的嗓音。
殷惟郢沒敢耽擱,她撿起外衣攏到身上,便坐起身來,接著在他的眼神下打著哆嗦走過去。
她低頭看向了瓷碗,裡麵是銀耳羹。
像是望梅止渴啊,她舌尖微動,好似回憶起了那晚的甜味。
那時並不覺得有什麼異樣,可如今稍一回想,殷惟郢發現,那像是自己跟陳易待過最好的一晚。
不止是銀耳羹,起碼那一晚,陳易隻采補走了三天的道行。
殷惟郢拉開椅子,戰戰兢兢地坐了下來,秋水長眸掃了他兩眼後,又倏地放了下來。
大殷這表現看得小殷有些著急。
陳易盯了殷惟郢一會,而後徑直道:
“你有什麼話想說麼?”
女冠嘴唇微張,肉眼可見的滯澀,她覺得自己要說什麼,卻不知該說什麼,而且哪怕想說,話語也恰在喉嚨裡。
殷聽雪看著心裡更著急了,但也不敢出聲,出聲就作弊了。
陳易眼眸逐漸壓低下去,隨意地搖起了冰涼的銀耳羹。
那銀耳羹的涼意絲絲泌了出來,燭光折射在勺子上,朝她落了過去,殷惟郢小心翼翼地抬眸,倏地便被吸引過去,怎麼也挪不開。
她不敢看他,隻敢看那銀耳羹道:
“我想吃…”
陳易抬了抬眼睛道:
“我喂你。”
殷惟郢沒有回絕,而陳易把椅子拉近了些,而後把一勺子的銀耳羹遞到她唇邊。
嘴唇微觸碰到銀耳羹,她就顫了顫,接著有些主動地喝完。
陳易又盛了一勺。
殷惟郢吸允著銀耳羹,到最後幾乎把半個勺子都卡在薄唇間。
她眼角裡多了滴淚水。
陳易看在眼裡,輕柔地又給她盛了一勺銀耳羹,而她也溫吞地喝下。
一勺勺銀耳羹下,瓷碗內已經少了一大半。
冰涼的甜味順著舌尖流到胸腔,泌到了心裡,殷惟郢指背抹去眼淚,最後終於多了分勇氣,啜泣著說道:
“我安分了…”
陳易眸光多了分柔和,不過仍舊有警惕,他嗤笑道:
“真安分了?我可是說過好多次,有事情不要瞞著我。”
殷惟郢哽咽了一下,終究反應過來,接著沙啞道: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可是你…可是你……”
陳易正想追問,眼角的餘光卻捕捉到小狐狸有些央求的眼神。
她讓陳易再等一會。
陳易也等了一會後,殷惟郢終究說道:
“可是你不喜歡我……”
話音落下,陳易多了抹柔情,伸手攬住了她道:
“我不是不會喜歡你,
你不瞞著我,我才會喜歡你……”
女冠抿了抿唇,身心還是沒能放軟,她隻是有些僵僵道:
“…夫君。”
陳易聽在耳內,這一回的露出柔弱的景王女,他其實從來都很喜歡。
於是,他放輕了嗓音道:
“有什麼事便說,以後不要再瞞著我。”
“好…”
殷惟郢應了一聲,慢慢回過神來。
事已至此,她就隻有認命,再無彆的路可走。
想到這裡,殷惟郢冷靜了些,慢慢習慣著陳易的摟抱。
而這時,耳畔傳來話音:
“說吧,我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
殷惟郢滯了一滯,話到了嘴邊又回去,她偏過臉下意識道:
“…這不是什麼三寶殿。”
陳易聽到之後,反唇譏笑道:
“那這裡是哪?”
殷惟郢不知如何回答,這裡於她而言簡直是個魔窟,可偏偏她太華神女卻要常常以身飼魔,在他麵前俯首稱臣。
可她心裡這麼想,嘴上哪敢這麼說,但一時之間又不知說什麼話。
就在這時,殷聽雪小聲道:
“家。”
殷惟郢眸光一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道:
“…嗯,家…是家。”
又抄襲了。
殷聽雪搖了搖銀耳羹,雖然是幫了惟郢姐一會,可見她這副模樣,小狐狸心頭還是有些不愉。
都這樣幫了,怎麼惟郢姐還這麼遲鈍?
不過她沒有說出來,隻是把銀耳羹搖得更快。
或許這少女不知不覺中發現,殷惟郢在的時候,她沒有那麼害怕陳易。
隻因這時的陳易,那**傾瀉在女冠身上,而不是她,正因如此,似乎對她更溫柔了、更像母親多一些。
殷聽雪從來害怕他的**傾瀉在自己身上。
自己怕當夫君的他,不怕當娘的他,少女分得很清楚的。
陳易看著在小狐狸幫忙下逃過一劫的殷惟郢,還是溫柔了下來,撫摸起她的發梢道:
“你要知道這裡是家還好,也不枉你喊我聲夫君。”
“……”
殷惟郢偏著頭,沉吟了好一會,忽地道:
“那夫君要不要…見見我父母?”
陳易的手停住。
原來這便是…殷惟郢過來的目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