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惟郢心覺樂得清閒。
“他先前跟我講了個神雕俠侶的故事,可精彩了,說是從武俠話本裡看來的,可我想…大概是他自己編出來的。”陸英無意間提到了當時的事。
閔寧很是好奇道:“那說來聽聽?”
陸英猶豫之後,還是無甚心防地講了起來,什麼小龍女、楊過、還有尹誌平……都隨之娓娓道來,閔寧聽得入迷,對裡麵的兒女情長一聽而過,但對什麼獨孤九劍、天罡北鬥陣卻嘖嘖稱奇。
不過陸英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兒女情長,所以講得也比較多。
一旁清閒的殷惟郢本來不放在心上,隻是隨意聽一聽,
聽著聽著…卻有點不淡定了。
陳易過來時曾化名龍公子,不正是小龍女嗎?
那裡麵的道士尹誌平,豈不是在說自己?!
殷惟郢有些氣了。
尹誌平是在說自己的話,那自己跟陳易豈不是過客一場?
不應該啊,他何其喜歡自己……殷惟郢冷靜下來一想,覺得奇怪。
難道說…
是這陸英改了裡麵的情節?
殷惟郢想到這些日子來陸英那藏不住的悸動,心裡就暗罵這女人詭計多端。
那自己該如何是好?如果直言叫她絕了念頭,眼下這秘境險象環生,說不準她就一氣之下惡向膽邊生,若是拐彎抹角,說不準會被閔寧看穿後冷嘲熱諷。
殷惟郢左思右想,隨後眼眸微亮,一個小小的計策浮現心頭。
今夜的夜色格外濃鬱。
陸英說了個口乾舌燥,終於把陳易講到的地方講說完了,犯困起來。
“去睡吧,我來守夜。”閔寧道。
陸英點了點頭,俯身擠入到帳篷裡。
她走後,閔寧覺察到視線頻頻,都不必回頭看也知道是誰。
她暗暗好笑,便傳音入密道:“殷惟郢,你總看我做什麼?”
女冠錯過眸光,淡淡道:“佛觀一缽水,八萬四千蟲。”
閔寧冷笑道:“我還以為你想為他跟我爭鬨呢,眼界何必如此之小?”
殷惟郢刹時不答。
閔寧慢慢道:“我與伱不一樣,你見他天資,便極渴望與他一道成仙,至於我,武道上有他也好,沒他也罷,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殷惟郢應道:“我又何嘗不是?”
閔寧點了點頭道:“我信你,那待我娶他之後,你就不要跟著進門了。”
?
殷惟郢人定立了一下,銀牙輕咬,狠狠盯了閔寧一眼,但又覺這模樣有些失態,便挪過視線,輕哼一聲,
“不是世事皆如人願。”
不能吵起來…話音落下後,殷惟郢攏起心緒,眼下還是正事要緊。
她卜了下卦,得知陸英已入眠後,便慢慢道:“那個故事…你覺得怎樣?”
閔寧疑惑了下,接著道:“跌宕起伏,還不錯。”
殷惟郢道:“那你有沒有想過,這故事暗有喻指?”
“…什麼意思?”話本故事含沙射影從來都不奇怪,文人最喜歡玩這套,閔寧微微皺眉。
殷惟郢點撥道:“他曾化名龍公子。”
閔寧略作琢磨,隨後恍然大悟道:“我是楊過?”
殷惟郢一陣沉默。
半晌後,她提醒道:“楊過後麵成了獨臂。”
話已至此,閔寧如何想不明白,周依棠不正是獨臂麼。
“你是說…”閔寧指了指自己道:“他們是俠侶,那我是…雕?”
夜風拂過。
殷惟郢強壓住嘴角的笑意。
閔寧眉頭緊皺,想到陸英提及神雕時都是“雕兄”、“雕兄”的叫,而自己不正是他的女兄弟嗎?
隻聽殷惟郢緩緩道:“不過,她所說的倒與我所聽的略有出入。”
閔寧疑惑道:“你是說?”
“她畢竟是那女人徒弟。”
殷惟郢點到為止,也不得不點到為止,
再說多了就是打誑語了。
閔寧眉蹙得更緊,殷惟郢看在眼裡,明白得逞了,接下來就是給陸英說另一通話,讓這兩人鬥去,自己坐穩釣魚台。
想著,殷惟郢揉了揉眼睛,
怎麼自己也犯困了?
漆黑的天色暗得叫人發昏,殷惟郢眼皮打卷,
“我睡一會,你守好夜。”
殷惟郢旋即起身,擠入到帳篷內,望見陸英的睡顏,一呼一呼地很是平穩。
睡得倒是真香,不知你醒後跟閔寧又是作何關係,殷惟郢暗暗想著,旋即念從心起,忽又想到自己竟如此孱弱,要這般算計來算計去,才能守得住大夫人的位子。
殷惟郢眼簾微垂,
若是自己有元嬰境就好了……
那時地府裡,混沌的逆轉乾坤之下,自己登臨元嬰境,一劍下數以萬計的妖鬼頃刻湮滅,何其風光,哪裡需要這般草蛇灰線、伏脈千裡。
要這些小浪蹄子跪著就不敢站起來,要站起來就不敢跪著。
殷惟郢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把這些幻想拋擲腦外了。
…………
山間陰風森森,拂過群木打著旋,所過之處無不寒徹冷冽。
但見密林掩映間,山勢兀然割開一道巨大裂隙,格外突兀,兩側岩壁高倚,一種驚悚感逼壓過來。
淩亂狂暴的劍意在這穀中殘留,岩壁上開鑿出密密麻麻的洞窟,這劈開高山的一劍由樓蘭劍皇所出,還是由吳不逾所出,已無人記得。
隱隱有道嗓音響起:“幾百年了,竟有人上山來了……”
“不過兩個結丹境小輩跟一個武夫,重陽觀竟淪落至此…可歎、可歎。”又有嗓音回應。
“誰叫我等抓不住飛升的尾巴,就隻能守在這裡,看著重陽觀日薄西山。”
沙沙嗓音在林間嗡動,可那些枝葉卻一動不動,說話的幾人也不見影子。
聲音雜七雜八,混在一起,把風呼得更冷了。
這時,落下一道似是領頭的聲音道:
“不管是誰人,不能放到山上去,都彆輕視,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場上一陣沉默,這些鬼魂們各懷心思。
隻聽那生前為祖師的人冷冷道:
“彆怪我擺祖師架子,若驚醒了那人,引起劍意狂暴,劍池崩毀,那誰來擔當這私開天門之責?”
眾人還是沉默,不過這一回是默然。
半晌後,有一人開口問道:
“那唐祖師,這一回是按舊例,夢殺了這幾人?”
“幾百年了,不必變。”重陽觀祖師頓了頓道:“讓他們見陰曹地府,心防失守,夢中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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