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凝視著眼前的大廳,隻覺得心頭空蕩,像是那將士走了之後,也把他心裡某些東西給挖走了。
直到狐妮小心翼翼的靠到了胡文,用自己的小爪子戳了戳他,胡文才回過神來。
低頭看向狐妮,胡文能從小狐狸的眼睛當中看到了濃濃的擔憂。
“郎君,沒事吧。”
“……沒事。”
狐妮不懂生老,也不懂病死,眼前的景象讓小狐狸很害怕,但她卻也知道,有很重要的人離胡文而去了。
當初族內有些待她好的老狐狸死時,她也是這樣,隻覺得心中像是梗住了什麼東西,很難受。
小狐狸感覺,現在的胡文大概也是這種感覺,心裡應該很不舒服。
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但想到胡文似乎很喜歡摸自己的絨毛,就垂著腦袋,用頭和尾巴噌著胡文的腳踝。
胡文伸出手,將小狐狸抱了起來,摸了摸狐妮的額頭。
長長的呼氣。
心頭明白,此事無可奈何,誰也改不了,但尚如此,難平心中之傷。
正待想辦法將將士屍體好生安葬,卻忽然發現左辰緩步走到了這碩大的屍山前。
“道長?”
胡文微微一愣。
“這些好兵郎,不應枉死。”左辰伸手,不避血汙,將手放在屍體上。
他能感受到溫度。
三魂七魄還沒散去。
人能救得回來!
賊人害他們,讓他們斷了性命。
但左辰能留下來他們!
心意至,便如此做。
左辰從懷中拿出來了之前一直用的那把小剪子。
同之前一樣,推動手腕,剪子在空中一劃。
布匹切開的聲音自眾人耳畔旁邊響起,空中被左辰裁出一個能供人通過的大門,在這門內,夢境再度出現在眾人麵前。
當夢境被裁開的那一瞬,碰杯喧囂聲也隨之傳來,給這片死寂之地帶來了幾分生機。
窗口開在屍山的正下方,順著窗口看,寧威正和自己的兄弟們暢快痛飲,他們所在的房間乾淨明亮,背後的陽光暖暖,窗口背後堆積著高高的屍山,拉出厚厚的陰影,籠蓋四周。
寧威並未察覺到周圍,他們似乎和這夢境融為了一體。
左辰伸出手,想向著夢中探去,而他的手卻好像碰到了看不見的牆壁,被擋在外麵,一點也探不進去。
他們三魂七魄還在這夢中,尚未消散。
一股明顯的抗力從左辰的手心當中用處。
這大夢不想放人。
冷哼一聲,雙目金光大盛,掌心雷聲陣陣。
左辰扶正了自己的道冠,高高舉起自己手掌。
掌如影,猛然下拍!
“啪!”
左辰一掌就敲到了這看不見的屏障上。
隻聽得層層瓷器破裂聲響起,左辰竟是向前一擠,硬生生靠著**走進了這大夢之中!
正在喝酒的寧威眾兵也都都聽到了,突如其來傳來的動靜,他們下意識的拔出兵刃,側頭一看,卻發現左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房間當中。
“道長?”寧威明顯是一愣,剛想問這是怎麼回事,卻忽然瞧見一縷小小的清風,從外界吹了進來,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便是一陣恍惚。
之前的念頭的記憶也都一並回到了寧威體內。
他身體晃了晃,表情稍微有點發愣,回味琢磨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絲難言的苦笑:
“道長,老子和兄弟們……這是死了啊。”
“肉身確實已毀。”
其他的士兵在聽到寧輝的話之後,也都紛紛陷入了茫然,他們左右環顧,麵麵相覷,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卻還是把話儘數咽到了肚子裡。
還沒來得及傷感,就聽左辰說:
“雖說肉身已毀,但你們三魂七魄還被這夢境保存,你們若是願意,可以隨我出夢,成西聯台的城隍香火神!”
寧威聽聞此言,臉上也難掩的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真當可以?”
“自然可以。”
“可一個地方的城隍不應該隻有一位嗎?”
“城隍就不能有些手下嗎?”左辰笑道:“在座諸位,倘若是想要安安生生的休息,我可以使用符籙將此處夢境單獨切出,留在此處安心愉快。若是真要跟我出來,那可能又要繼續操勞了。”
寧威看向了跟在自己背後的兄弟們。
士兵們卻隻是整齊的站好隊列,立在他的背後,聽他的命令。
士兵們一句話都沒說,但他們的眼眸已經告訴了寧威答案。
“你們幾個臭小子,又要把命放在我背上。”寧威笑了聲:“肉身毀了又何妨?幽州當中尚有邪祟遊蕩。要是讓老子和兄弟在這夢裡混,估計半夜睡覺都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