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辰家的酒吧出來時,天已經黑了。
街上行人腳步匆匆,汽笛聲此起彼伏。
我站在人行道旁,一瞬間失去了方向。
回宿舍,怕黑,更怕鬼。
去酒吧,就兜裡那兩個錢還不夠自己造的。
去找安銘,可安銘現在跟我明顯不熟。
“早知道會有落魄街頭的一天,我就不跟昔寒鬨掰了。”
我頗為懊惱的蹲在路邊畫圈圈。
人行道兩旁的路燈漸漸亮了起來。
路燈下,一抹頎長的身影被昏黃的燈光拉的老長。
身影靜靜佇立。
我訝異抬頭,
下一秒,愣在當場忘了反應。
又是安銘。
這個當年連偶遇還要看緣分的少年,現在卻以另一種方式頻繁的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似乎我越想遠離他,他越靠近。
“安…銘…你怎麼也在這。”我的舌頭像是打了結,有些吐字不清。
他低頭看我,瑩白的燈光映照著他出英俊筆挺的輪廓。“我聽北辰說你在這附近,就找來了。”
所以,
他是特意來找我的?
“嗯。”我垂下眼瞼,不敢看他。
他問:“要回宿舍嗎?我送你。”
“不用…”我點頭又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宿舍的奇葩遭遇。
“那你想去哪?我送你。”
我能說我哪也去不了嗎?
我一臉苦瓜相的抬頭,心裡莫名悲哀。
好似我重新來過狼狽的每一次,總能被安銘撞個正著。
“你的眼睛?”
“熬的。”我生無可戀的抬手,想把濃墨重彩的黑眼圈遮住。
安銘卻沒忍住笑出了聲。“北辰剛才跟我說你像是被鬼纏身了我還不信,現在這麼一看…嗯,倒還真有幾分見鬼的樣子。”
我……
我無語的看著安銘,想刀人的眼神絲毫不加掩飾。
安銘伸手拉我,“走吧。”
“去哪?”
我看著安銘拉著我的那隻手,心裡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十年前的我們在這個時間點,見麵的次數一隻手也數的過來。
而且那個時候的安銘每每看到我都嫌棄居多,更彆說笑了。
可現在,他不僅衝我笑,他還拉我的手。
天呐,我這是走什麼狗屎運了!
安銘他不會是腦子進水了吧!
前麵走到一個紅綠燈路口時,安銘拉著我的手停下了腳步。
我看了看他拉著我的那隻手,
又看了看他的側臉輪廓。
一瞬好似又看到了十年前的安銘。
十年前,
十八歲的安銘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
而如今十八歲的顧小路身體裡住著二十八歲的靈魂的顧小路。
同樣覺得十八歲的安銘美好得讓人不敢觸碰。
他就像是我迎麵而來的一道光,看得見,卻又遙遠的讓人心生怯意。
綠燈亮了。
安銘拉著我過了馬路,繼續往前。
走著走著,周遭的景物開始變得熟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