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然開著車，又往山坡上走了一會，才終於在後山一個半山腰處見到了救助站。
車子還沒停穩，立刻有兩條土狗跑了出來，對著車子狂吠。
這個救助站的確如林業局局長所說，就是一個簡易的山坡中的民房，房子周圍用的木板圍的柵欄，旁邊還立著一塊用紅色油漆寫在木板上的“野生動物救助站”。
一對老農聽到了犬吠，從民房中走了出來，對著兩隻大黃狗吼了一聲，等大黃狗退到了院子中，才看著外麵的越野車。
周浩然也見到了狗，剛才他也沒敢下車，現在看到狗被吼走，他才對著曾柔開口道：““有狗，你先呆在車上彆下車，我去問問情況。”
“你不怕狗嗎？”
周浩然笑笑，沒說話，推開車門跳了下去。
那兩條狗見有人下車，就叫得更歡了，還想要衝上來。
不過被老頭又給拿著木棍給打了一下後背，才乖乖地退到了院子中。
周浩然沒有理會這兩條狗，他徑直衝那對夫妻走去。快到他們跟前了，他開口問道：“老伯，這兩隻狗叫得好凶啊，你可看住了。”
老頭打量著下車的周浩然，開口道：“沒事，咬人的狗不叫，這兩隻狗就在狗仗人勢，你是哪兒的，來這兒有事嗎？”
周浩然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話，而是四處打量，就看見旁邊兩個用木棍圍起來的柵欄，圈裡什麼都沒有。他這才說道：“我是縣上的，聽說前兩天你們這裡收了兩隻大黑鳥？”
老頭眼神躲閃，連忙開口道：“沒有，我們沒看見。”
“沒看見？”周浩然皺著眉反問道。
“我們不知道大鳥的事，你到彆處問問吧。”
老頭說著就要轉身往回走。
周浩然說：“之前誠信村有人養過它們，後來說被救助者的人弄到這兒來了。”
趁周浩然和老頭說話的空兒，曾柔早就跳下車，然後往地上扔了點什麼，兩隻狗跑過去吃東西了。
曾柔則是假裝去喂狗，實則去院裡打量了一圈，她發現院裡的雪地上，腳印很淩亂，都是新踩上去的，還有一些動物的爪印。
眼尖的曾柔還發現了地上有一戳羽毛，還有一灘血跡，看起來像是動物掙紮的痕跡。
曾柔趁著周浩然牽製老頭說話的時候，小跑了過去，單膝跪在雪地上，撿起了地上的羽毛仔細觀察了一下。
等她確認這就是黑鶴的羽毛時，她才站起來，舉著羽毛對著老頭質問道：”這是什麼？這就是黑鶴的羽毛，你們還說沒見過！”
周浩然也站到了曾柔的身旁，接過他手中的羽毛，舉著看向老頭質問道：“現在你們還有什麼話說嗎？”
被人家找到了證據，老頭的謊言被戳破了，頓時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
見自家老頭被問得不吱聲了，老太太倒是爽快，瞪著眼睛說道：“見到了又怎麼樣，沒見到又怎麼樣，我們就是看著山的老頭老太太，我們說了也不算。“
“你們這裡不是救助站嗎？你們怎麼會說了不算？”周浩然不解地問道。
見自家老太太被一頓質問，老頭看不下去了，插嘴道“救助站管什麼用？什麼都沒有，以前還有錢能買點藥水救救動物啥的，後來上邊啥都不給發了，我們咋救嘛？我們兩個老頭老太太連工資都好幾個月沒發了，連喂它們的吃的都沒了。”
“那你剛才為什麼說沒見過它們？”曾柔問道。
老頭看了一眼曾柔，沒有說話。
老太太見老頭不說話，隻好補充道：“我們說沒見過，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有什麼麻煩可找的？”周浩然又問道。
老太太說：“唉，以前也有人將受傷的鳥兒、麅子什麼的帶到這裡來，但都被林業局的人帶走了，說是交給上一級救助站，他們更有條件對這些動物進行救治，可這些動物被帶走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曾柔問：“這些動物去了哪裡？”
老太太不滿地說道：“它們去了哪兒你們還用問我呀？這不是兔子頭頂上的虱子，不明擺著的事嗎……”
“你不知道瞎咧咧什麼？”老頭怒斥著老太太說道。
老太太不服，說道：“都是你，你要是不脫口，他們帶不走那兩隻鳥。我想起它們就可憐，那隻受傷的鳥兒不吃東西，另一隻也跟著不吃，我們給那隻上藥，另一隻就瞪著眼珠子看著我們，擔心我們傷害它，又希望我們把它治好，比人都懂事，看得我怪心疼的。”
“等你上完藥，撒開它的時候，那隻沒負傷的鳥就圍著這隻鳥開心地叫著，特彆高興。然後兩個人才一塊吃東西。我說等鳥兒傷徹底好了再讓他們帶走，有這十多斤玉米，家裡還有二十多斤高粱，再喂點彆的……”見老頭一直在瞪著自己，老太太聲音越說越低。
“你胡叨叨什麼，我說不讓拉走就能不拉走了，要是有當官的惦記著這口野味，你能留得住？”老頭也是不滿的開口道
老太太被說得啞口無言。
周浩然說：“我就是縣紀委的，據我所知，咱們縣裡，沒有對這個感興趣的領導。你們快點告訴我，是什麼人拉走了鳥兒，拉到什麼地方去了，那可是國家保護動物，吃它是要犯法的。”
“這個……他們就說是林業局的人，具體是誰我不認識。”老頭支支吾吾的說道。
老太太倒是心直口快，說道：“我認識，是林業局動物保護科的，他說春節期間沒人照顧它們，給大鳥找了新家，另外那輛帶鬥的車我也認識，上次就是他們把那隻受傷的麅子還有幾隻野雞拉走的……”
“你少說兩句行不行？胡說什麼呀？”老頭見老太太說話沒個把門的，又開口嗬斥道。
“我又沒胡說，那輛車和那個司機我見過，車門上還寫著野味居飯店呢。”老太太並不怕老頭，繼續開口補充道。
“野味居飯店？你確認是幾個字？”周浩然問道。
老太太說：“沒錯，這幾個字我還是認得的。再說，上次來拉麅子的也是這個車，我當時還問，不說送到青陽救助站嗎？怎麼是飯店？會不會把麅子當野味給燉了？林業局的人說，野味居是救助站的會員單位，野生動物死了也不能扔了不是，還能換錢，更重要的是，這些飯店每年都給救助站讚助錢，我一聽就是騙鬼的話，這裡麵怎麼回事我個小老太太又不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