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的年味兒又綿又長。
不像後世,悄不蔫聲年就過完了。
正月初九,江弦蹬上二八車離家。
京城1993年才禁止燃放煙花爆竹,長安街上還能看著有人放鞭炮。
回到招待所,熟悉的304。
沏杯熱茶,開始梳理給《故事會》投稿的事。
《故事會》無疑是眾多雜刊中的一股泥石流,故事的真實性、合理性統統不重要,唯一的宗旨是讓讀者上頭。
江弦小時候最愛看上麵的“阿p和小蘭”,這倆人就相當於短視頻時代的“小帥和小美”。
他和邊華偉報了個假身份,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
他文筆差、敘事弱,若是被人發現,《故事會》上的故事出自江弦之手,未免要驚掉大牙。
至於他打算寫給邊華偉的那篇故事...
話說慈禧太後垂簾聽政的清末,曾經發生過很多冤案,其中四件更是被稱為清末四大冤案,廣為流傳。
像“我這一生,如履薄冰”的《投名狀》,便脫胎於四大案件之一的“刺馬案”。
當然了,江弦不寫《投名狀》,《投名狀》這電影好是好,當故事就少了點噱頭,而且他水平次,寫不出權謀場那個感覺。
他要寫的是另一樁案件,這樁案件堪稱曲折,後來更是被大導演拍成限製級電影,啟蒙了一代人。
盞茶入喉,提筆開寫。
房間裡隻剩沙沙聲響。
......
“劉阿姨,朱琳同誌!”
“江弦?”
翌日,江弦往朱琳家跑了一趟,瞥見劉醫生和朱琳姐妹站在家門口,對著輛板車發愁。
“這是乾嘛呢?”
朱琳指指板車上的箱子,“家裡頭買了台電視,我爸說去喊幾個鄰居過來抬一下。”
“害,我來吧。”
江弦脫了軍大衣,把挎包摘下,挺起兩條袖口,往手上哈兩口熱氣兒,把大箱子從平板車上抱起。
“我幫你。”朱琳趕緊搭上手。
“沒事兒,我一人兒就夠了。”
“我們婦女也能頂半邊兒天。”
朱琳不服氣,就和他麵貼著麵,一塊兒摟著。
“江弦,琳琳,你倆可注意安全。”
劉醫生在旁邊兒緊張的叮囑,“慢點兒、慢點兒,馬上就到了。”
把電視搬進屋,劉醫生趕忙給江弦沏杯茶水兒。
“小江,今天多虧有你呀,年輕人就是有力氣。”
這時代出來的這批的文人,是不能用“手無縛雞之力”去形容的。
他們大部分都曾在鄉下勞作過,當過莊稼漢。
不過馮驥才這種屬於天賦異稟。
他曾在津門市籃球隊擔任中鋒,津門市球隊那會兒在中國位列甲級前三,後來因為傷退職業生涯結束,才走上了文學之路。
這事兒就跟周琦改行寫小說一樣離譜。
“這電視怎麼調啊?”朱虹圍著電視又著急又不敢碰。
那會兒電視機跟個爺爺似得,就拿江弦家那電視說吧,放一會兒,他媽就要關了趕緊讓電視歇歇,還要在旁邊拿個圓蒲扇給降降溫。
“我來弄吧。”江弦主動請纓。
“哎?”電視機金貴,劉醫生生怕江弦給弄壞了,心裡頭不想讓他弄,偏偏又資產階級小姐思想作祟,不好意思直說出口。
“朱琳,有畫麵兒了告我。”江弦叮囑一句,輕車熟路的按旋鈕、擰鐵絲、調天線...
朱琳一會兒看看電視,一會兒看看為自己家忙前忙後的他,杏眸一眨一眨,心裡莫名的溫暖。
劉醫生則急的團團轉。
“小江,那旋鈕按對了沒?這兒有說明書,要不咱先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