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的京城。
蒲扇拍打身體的聲音隨處可聞。
魏染胡同。
“就饞您這口麵呢。”江弦脫成了光脊梁,扒拉著碗筷,呼嚕呼嚕吸溜。
京城人的夏天是麵條的專場,麻醬、炸醬、醬油汆,配上幾瓣蒜,樸素又好吃。
“劇組那兒夥食好不好?”饒月梅趴邊兒上打聽。
“劇組夥食一般,不過當地老鄉都挺熱情,常來給劇組送些臘肉、田螺。”
“你們那電影現在是拍完了?”
“沒殺青,外景拍完了,還要拍內景。”他麻溜剝開一瓣蒜的蒜皮,“媽,給您彙報一下,這回改編這劇的酬勞下來了。
加上這幾個月工資補貼,掙了小700多。”
饒月梅滿意點頭,“你現在大了,掙了錢也不用老交家裡,自個兒在外麵彆亂花...嗯?你說多少?700?”
突來驚喜,饒月梅腦袋天旋地轉,嗡嗡作響。
700塊,比她乾一年的工資都多了!
“兒砸,咱可得捂緊瓶口。”饒月梅麵露慎色,太怕那風言風語了。
住雜院兒就這樣,誰在院兒裡啐口唾沫都跟啐自己腳麵兒上似得。
“媽,咱上哪兒再弄間房子吧。”江弦忽提議。
他現在怎麼說也是身上揣了小1000塊的有錢人了,實在想弄個踏實落腳的地方。
老住招待所也不是個事兒。
而且朱琳這會兒已經畢業了,他要是能有間房子,那倆人不就能沒羞沒臊住一起了。
“房子啊...”饒月梅一聽犯了愁。
和後疫情時代一樣,這會兒的住房也是大問題。
福利分房到處落實,按照工齡、職位、人口等進行排隊,看似公平裡麵又有許多變通...
像江弦這種,就彆想40歲之前分著了,除非他跟朱琳先結婚,朱琳再懷上孩子,每天他領一孕婦,往領導麵前一跪,不給分就長跪不起。
這才有點兒可能。
不然就等吧,可能等的他孫子都出生了,房子也分不著。
“媽,這會兒市麵上有商品房麼?”
“啥?商品房?”饒月梅眉頭一皺,像是聽著什麼怪詞兒。
這會兒基本沒商品房這概念,要說京城最早的商品房,應該是1980年,在團結湖統建的住宅樓房,撥出兩棟出售給個人,每建築平方米售價平均180元。
再早,那就是62年西三環蓋過一花園村華僑公寓,後來大概16萬一平,據說建材用的是大會堂的餘料,小區後麵就是京城勞動關係學院,高圓圓的母校。
這房子主要是為吸收外彙,收的是美元、外彙、外彙券、華僑券。
“算了,回頭再說吧。”江弦本來還挺膨脹,一提房子,發現自己啥也不是。
而且比起鴿子籠,他其實更想弄一四合院。
四合院多美啊,獨門獨院,一過伏兒天,立馬整上“天棚、魚缸、石榴樹”三件套,閒了擼擼貓、逗逗狗、遛遛鳥。
還能體驗體驗在四合院裡放風箏,風箏掛在紫禁城牆上的煩惱。
“先當上萬元戶!”江弦給自己定一小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