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編委會的事聊了許久,一直到傍晚時分,王濛才告辭。
江弦獨自溜溜達達往大飯堂去,腦袋裡想著剛才的談話。
編委會也不是小孩兒過家家,說進就進,不過眼下正有一個機會.
還沒進大飯堂,酵粉的微酸蒸汽便飄忽臉上。
文講所的夥房一般,平常日子就是玉米麵餅、大楂子粥、米飯,大鍋燉菜舀到一溜排開的搪瓷盆裡。
江弦去到打飯窗口,前麵正巧是王安憶,聽著她正和窗口裡麵商量。
“師傅,能不能拿麵票當米票用?”
“這怎麼行,米票就是米票,麵票就是麵票。”
“我就換這一次。”
“你不打飯趕緊讓開,彆擋著後麵的人。”
食堂的飯票要用全國糧票和文講所換的,分米票和麵票,十斤全國糧票換到手是四斤米票、六斤麵票。
好些南方人吃習慣了米,吃不慣麵食,吃多了就想吐,四斤的米票當然不夠。
但又沒更多的全國糧票,這會油糧都是定量供給,想多換全國糧票,得用一個人一個月的地方糧票,加上一個人一個月的油票,才能換到30斤全國糧票。
“來,用我的米票吧,你把麵票換給我。”江弦二話不說,從兜裡拔出一捆米票。
“謝謝啊,江弦同誌。”大侄女眼裡閃爍著感激。
“沒事兒,我米麵都能吃,你票不夠以後跟我換就行。”
江弦刷了一波同學好感,再打五兩的玉米麵餅,坐回座位上麵,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王安憶小口嚼著米飯,忍不住衝他道:“江弦同誌,真沒想到,伱這麼快就發表了一篇文章。”
“你們看過了?”
“文講所基本都看過了,你那寫的真好。”
王安憶回味著那篇《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那深入肺腑的悲傷仿佛一把刀子,在她胸口劃拉一下,至今仍感到隱隱作痛。
“真難想象,那樣細膩的文字竟然是一位男作家寫下的。”
江弦輕笑一聲,“我這是粗中有細。”
“看你這麼輕鬆,是‘意識流’習作的作業提交上去了吧?”王安憶揣測道。
“昨天剛交上去。”江弦敷衍著回答一嘴。
一餐吃罷,他把鋁製飯盒舔的乾乾淨淨,再洗個乾乾淨淨。
溜達幾圈消食,隨後端起大格子紙,又鑽進小會議室,《棋王》的劇本也終於快寫完了。
胳膊肘夾著幾本《影視編劇教程》《編劇的藝術》.都是張潔給他推薦的,每一頁都被江弦翻得泛黃,皺皺巴巴。
劇本比難寫的多,是文學的最高峰。
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裡,十有**都是劇作家,而不是家。
好在江弦學了很久,他寫過兩個故事梗概,在文講所聽了多節劇本寫作課程,加上修改《車水馬龍》劇本作為練習,也算個實戰數次的成熟編劇了。
而且他還有兩部《棋王》電影的劇情支持,滕文驥的《棋王》,徐克的《棋王》,他都看過。
雖然拍的都不咋地。
滕文驥那個拍的看似忠於原著,實則根本沒表達出原著的重點,謝園的表演也隻叫中規中矩,演的是挺憨,但王一生是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