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老爺子也喝了茅台酒,這玩意兒這會不算理財產品,巴老喝了就很懷念。
那時候他去貴州,寫出《朝霧》的蹇先艾請他去花溪遊覽,還喝了茅台酒。
“那時候的貴州交通很不方便啊,有錢的做滑竿,無錢的抬滑竿,人民窮的很,可酒特彆好喝。”
“什麼時候啊?”
“46年。”
“哦,那會剛打走小鬼子不久.”
萬方和吳青碰下杯子,瞥見江弦費力的在小桌板上寫作,翻個白眼,吐吐舌頭,“你看他,假正經。”
吳青沒有說話,李小林湊去江弦身旁,手上也端著杯葡萄酒,順便給他遞過來幾支香煙。
“你的份額,國際航班送中華煙,每人都送五支。”
江弦毫不客氣的收下,這會兒國際航班不光送中華煙,還能在飛機裡抽中華煙。
“你在寫什麼?”李小林問。
“一篇新。”他淡淡的回答。
李小林揉了揉眼眶。
“伱又寫新了?”
“已經在腦袋裡想了很久了,這些天一直抽不出空,我趁著這會兒抓緊寫一下。”
“太好了。”李小林精神一振,“這篇稿子我們《收獲》.”
“慢著、慢著”
江弦無奈,李小林現在已經連他寫的是什麼東西都不問了,有稿就約,就這麼信任他的水平麼?
“小林姐,這篇稿子《人民》已經和我提前約過了。”他無奈的解釋說。
“你都還沒寫呢,《人民》就和你約了?”李小林一臉震驚,隨後一臉憤慨,“他們的人也太草率了,稿子都是這樣約的嗎?”
江弦翻了個白眼,你不是也乾了麼。
他沒理會李小林遺憾的抓耳撓腮,他繼續抓緊時間寫起《許三觀賣血記》這篇稿子。
[一樂看到了勝利飯店明亮的燈光,他小心翼翼地問許三觀:“爹,你是不是要帶我去吃麵條?”
許三觀不再罵一樂了,他突然溫和地說道:“是的。”]
說出來可能很多人不信,餘華這個作家,很擅長寫愛情,這事看過他的《第七天》就知道了。
在此的基礎上,餘華又很會寫家庭,很會寫一個溫暖的家庭。
這一點可能不太好理解。
對比就行,想想那麼多網文裡那些讓人忍不住炸毛的重量級爹媽,還有什麼一重生就讓父親結紮的神奇文章,大概就能明白這個會寫家庭是什麼意思。
餘華擅長寫出一個讓人忍不住喜歡的家庭。
這個家每個人都不完美,但缺了誰都讓人覺得難過,這一點從《活著》裡的福貴一家就能看出。
《許三觀賣血記》裡也有一個讓人忍不住喜歡的家庭,即便這個家裡每個人都不完美,許三觀老婆是不情不願嫁給他的,還讓他當了烏龜,許三觀也出軌、家暴,一樂還不是許三觀的親兒子。
但江弦謄抄的時候,仍是忍不住喜歡這個家庭的每一個人。
飛日本很快,不過正值午間,代表團吃了個飛機餐,空姐推著小推車,上來就問:是要蔥燒海參還是要燒魚肚?我們還有油燜蝦和京城烤鴨。
這也是因為中美開航,飛機餐才有了轉變。
以前的飛機餐特彆拉胯,完全大食堂水平,經常被旅客投訴。
連鄧公都有意見:你們這麵包,吃一口,掉兩口,麵包掉渣子?不像話!
美國人那邊自然是連連搖頭,建議中國在日本配餐。
鄧公一聽,絕對不行,中國的航班怎麼能在日本配餐?他堅持配餐一定要在京城進行。
還是那句話:事關國體!
這才有了這麼巨大的轉變。
飛機很快抵達島國,日本作家井上靖接待,和巴金握手。
接待事務局儘量保持低調,代表團站在鏡頭前,接受了《朝日新聞》《每日新聞》《讀賣新聞》幾家“不偏不黨”和“親美保守派”的媒體拍照。
小鬼子的z壇異常混亂,派係林立,有倡導友好往來的鴿派,也有敵意很濃的右翼。
鴿派這會兒占據上風,因為還存在第三勢力“親美保守派”,這些人自然是唯他們美爹馬首是瞻,爹說中美友好,他們就搖著尾巴釋放親和信號。
在接待事務局的安排下,代表團在一家名為新大穀飯店的酒店住下,都是雙人間,江弦和翻譯同誌陳喜儒住在一間屋子。
“我晚上睡覺不打呼嚕。”江弦微笑說。
陳喜儒愣了愣,馬上回以笑容,“我打一點點,您嫌吵可以喊醒我。”
兩人簡單的寒暄,把行李收拾好,陳喜儒才問:“江弦同誌,您是以前有出國經曆麼?”
“以前?”
江弦搖搖頭,“沒有,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陳喜儒頗感不可思議,“我看您好像並沒有很吃驚”
“可能是因為我這個人天生比較遲鈍吧。”
江弦知道陳喜儒想說的是什麼,對於這個時代的人民來講,街邊這些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簡直像外星球一樣不可思議。
他站在陽台邊,瞥了一眼窗外,“有啥好的,看似雄偉,都是鴿子籠。”
“鴿子籠?”
“這些大樓,生活在裡麵不像是被關進鴿子籠?”
“.”陳喜儒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們作家的想象力,真的很豐富。”
代表團很快就出了事:曹禺的行李箱不翼而飛。
所有人都著了急,行李箱裡裝著曹禺的衣服,這不是要緊的,作為禮品贈送的書畫全都在那隻箱子裡,這可以說是一件外交事件了。
在飛機上喝酒喝了個臉紅的萬方,這會兒臉都嚇白了。
因為曹禺先生的行李箱正是由她負責。
“我、我也不知道會出這種事情啊.”
“哎呀,你趕緊想想。”吳青風風火火的。
萬方就感覺腦子被門擠了一下一樣,她在飛機上喝了太多酒,後勁兒上來了,這會兒大腦全是白的。
“要不讓接待事務局幫忙問問機場?”她試探性的問。
“怎麼能讓接待事務局幫忙?”
江弦皺起眉頭,“這是我們的疏忽,讓對方的接待事務局知道了,我們的臉丟得起,國家的臉丟得起嗎?”
萬方一聽,羞愧的低下了頭。
江弦雖然說的是我們,但所有人都能知道,這件事的疏忽是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