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人希望作家不對他筆下留情?
更何況,這個趙蒙生,難道不是一名戰鬥英雄?
“以下,便是趙蒙生的講述。”
“引子”戛然而止,的第一章開始。
“我記得非常清楚,那是一九七八年。
我離開軍政治部宣傳處,下到九連任指導員。
我原來的職務是宣傳處的攝影乾事,那可是既美氣又自在的差事。我不過是個“二混子”。加上我跟宣傳處的幾位同誌關係處得也不太好,我要求下連任職,是他們巴望不得的事。
當團裡用小車送我到九連走馬上任時,我隨身隻帶著個小皮箱。皮箱裡裝著一條大中華煙,還有一架“shk”照相機。
那架進口照相機,是我八月份回家休假時,媽媽托人給我從僑彙商店裡買的。當我把公家的照相機移交之後,高興時我還可以玩玩這台“shk”.”
正如“引子”的最後一句話所說,的“我”換成了趙蒙生。
馮沐像是聽故事一樣,聽趙蒙生緩緩講述這個故事。
他一頁頁的翻看著,越看眉頭鎖的越緊。
所謂的戰鬥英雄趙蒙生,在他自己所講故事的一開始,形象實在是有些卑鄙以及不堪入目。
在的主人公當中,趙蒙生屬於最特殊的那一類。
他是屬於帶有反麵性質的主角。
而且是不同於普通翻轉式的人物設定。
一般的普通翻轉式,就是人物一開始就是好的,隻是裝作一副壞人的模樣。
電視劇《寶蓮燈》都看過吧?焦俊恩演的二郎神,一開始都覺得是個壞人,結果到最後才揭秘,原來舅舅是個好舅舅,為這個家操碎了心。
《黑神話》裡的二郎神也是這個感覺,形象在最後一刻都完成了翻轉。
不過趙蒙生是屬於那種成長式的反麵主角。
就是一開始他是真壞,自私自利到馮沐都看不起他,但是在經曆過一次次戰鬥以後,趙蒙生的人格完成了升華。
看完這篇,馮沐大為震動,坐在桌前恍惚許久,最後忍不住將其分享給了光未然。
“你看看。”
光未然同樣深受震動。
他和馮沐很快達成共識。
雖然《高山下的花環》這篇尚未發表,但稱其為當下軍旅創作的扛鼎之作絕對沒有絲毫誇張。
“這小子這趟南邊沒白去啊。”光未然唏噓道。
馮沐點點頭。
他對裡梁三喜這個人物印象頗深。
記得他們作協這次在南方采訪,看到了各種各樣的遺書,不少上麵還沾著血跡。
一次采訪時,馮沐了解到一名連隊乾部,家是在貧困的山區,欠了許多賬。
臨上戰場前,他給妻子寫了封信,在信中囑咐妻子,如果自己戰死的話,請她與母親好好活下去,不要給國家和組織添麻煩,欠賬的話就用自己的撫恤金去還。
當時一大群作家,包括馮沐本人都深受震動。
馮沐沒想到江弦居然也記得這件事,還記得這麼深刻,直接通過藝術糅合寫出了梁三喜這個人物。
6月10日,界被《京城》發表的《人生》震動了。
在之前,中國帶有明確的臉譜化的傾向。
簡單點說就是分好人壞人。
而《人生》的高加林,他身上透露著思想的複雜、多變,真正的人恰恰便是這樣的。
就在《車水馬龍》和《人生》的名號響徹文藝界之際,《棋王》殺青了。
葛尤可算是回到京城,第一時間來拜訪了一趟江弦。
“江兄,我都瘦了。”
“你看你這小身板。”江弦給他倒上虎骨酒,“來兩口。”
不久,《大眾電影》的記者很快跟著謝晉一塊兒找上了江弦的門。
這會兒的電影,在上映以前,通常要提前幾個月通過《大眾電影》進行預熱。
記者不光和江弦聊《棋王》這,還請教起王一生的原型人物。
《棋王》作為江弦的處女作,在他連珠炮一樣接連推出熱銷以後,受到的關注反而比較少。
關於原型,隻有在此前的創作談中江弦簡單提過幾次。
他當時說,王一生雜糅了好幾個棋手的形象,臧國柱是原型之一。
“還有誰呢?”
“.除了臧國柱同誌,那有一個人叫何連生。”
江弦回憶說,“這個人自小在京城長大,號稱下遍京城無敵手,棋圈給了他個‘醉俠’的名號。
一是他能喝,涮著羊肉,一頓能喝一瓶半二鍋頭。
再是他下棋擅走怪招,棋路走得歪歪斜斜,像打醉拳。
後來下鄉,他去了雲南,我聽朋友講,他每天吃不飽飯,一收工就是找吃的,五年沒摸過棋子,還說:飯都吃不飽,還下什麼棋”
記者聽得兩眼冒光。
今兒這趟算是賺了!
謝晉也是一陣意外,他可沒聽江弦說過這些。
拍一次《棋王》,謝晉幾乎會了全國各路象棋高手。
深感象棋的運道,被嗡嗡嗡斬斷了這麼一次。
胡榮華此前是全國出名的十連冠,象棋界獨孤求敗一樣的人物,人送外號“胡司令”。
因為他比很多棋手都年輕,喊他大了小了都不合適,乾脆就喊司令。
這樣一號人物,嗡嗡嗡以後巔峰不在,這幾年全國賽,不敗金身接連被破。
象棋還真是從他開始衰落。
以前的象棋第一人是老了所以下不了,後世的象棋第一人是牢了所以下不了。
“《棋王》打算多會兒上映?”江弦和謝晉打聽。
“還定不下來,總之一定在今年。”謝晉給了他個最遲期限。
一年上映兩部他的電影?
江弦想想都有點誇張。
回到家裡,收到了《十月》那邊打來的電話。
張守仁告訴他,《十月》把《花環》拿給了馮沐同誌。
馮沐看後說:“這是一篇好文章,可我擔心寫得太尖銳,需要稍事修改,把太尖銳的地方抹掉才能發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