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年代,當個“萬元戶”都能上新聞,巴金又不是富豪巨商。
從解放以後,巴金就給文聯說明過他不領一分錢工資,因而他手裡的每一筆錢,都是他辛辛苦苦寫字所得的稿費。
此前他已捐出了15萬,今後的所有稿費又全部捐出,這樣毅然為館的建設捐出,堪當“無私”二字。
“江弦,這件事隻有我的力量決計做不成,多虧有你。”,巴金欣慰說。
江弦不好意思的笑笑,“承您信賴,後麵的工作還多,我會努力促其成。”
“你還是儘量把重心放到上頭。”
巴金提醒道:“你為館做的事情已經已經足夠多了,你在這個年紀就能寫出《高山下的花環》這樣水平的,說明你未來的高度還不止於現在這裡,你正處於創作的巔峰期,不要浪費你最珍貴的創作精力。”
“對啊,江弦,你應該把重心放在上麵,接著創作《花環》這樣水平的。”
李小林也讚同巴金的說法,隻是說著說著,她又有點生氣。
“你說你,咱們交情那麼好,你怎麼就把《高山下的花環》這篇給了《十月》,你應該給我們《收獲》才對。”
她的語氣那叫一個遺憾。
《收獲》竟然錯過了《高山下的花環》這樣水平的。
現如今的界,《高山下的花環》儼然是最矚目的之一。
據統計,全國有十幾家報刊對全文轉載,各紙媒上對《花環》的評論文章有近50多萬字。
50多萬字。
這是《花環》篇幅的五倍了。
評論的字數比字數都多!
江弦隻好給她講出《花環》被《十月》的張守仁約走的事情經過。
李小林聽了也是一陣無奈。
事到如今,也隻好埋怨自己沒有勤著打聽江弦的近作,這才使得《收獲》最終沒有發行《花環》的緣分。
她又福至心靈,打聽道:“江弦,你快有下一篇了沒?拿給我們《收獲》吧。”
巴金笑了起來,“小林,哪有這樣問的,你當寫是下蛋麼?”
江弦聽了巴老的話,也不好意思打臉他老人家,說自己確實高產,確實已經有一篇在腦海。
他含蓄的承諾說:“小林姐,這樣吧,我和你約下來,我的下一篇一定拿給《收獲》。”
沒有在上海久留,回到京城已經是10月中旬。
文壇最受矚目的明星江弦,終於重新回到眾人的視野當中。
而就在他消失的這段時間裡,關於《花環》的討論從未減少,反而愈演愈烈。
10月,《紅旗》第10期刊登了中作協副主席丁淩的評論《我讀‘高山下的花環’》。
這是繼馮沐和劉白羽以後,《花環》收到的第三篇極具重量的評論。
丁淩肯定了《花環》這部的藝術成就,並評價道:
“在江弦年輕的外表下,掩藏著一顆極為靈敏善感的心靈。對於苦難、自尊、道德、愛情以及人性的善惡,他的敏感程度常常使我們驚訝。”
此外,京城作家協會、京城研究所又聯合主辦了《高山下的花環》創作研討會。
同月,宣傳部藝術局和《十月》編輯部聯合召開有各行各業讀者參加的《高山下的花環》座談會。
如此聲勢之下,《花環》這篇已從1981年發行的一篇普通,升格為1981年發行的一部名篇。
江弦回到京城沒幾天,一個名叫袁厚春的編輯便找上了門。
他先是自我介紹,說自己來自於戰士文藝出版社。
江弦給他拎把椅子,親自倒一杯茶。
袁厚春喝了一口,哭笑不得道:
“江弦同誌,我找你找的好苦。”
“哦?”
“你是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四處打聽你的下落。
聽人說你在濟南,我就追去濟南,結果剛下火車,又聽說你去了上海,我匆忙追去上海,四處打聽你的消息,你竟然已經回了京城。”
江弦啞然失笑。
沒想到自己在外麵東躲西藏的日子裡,屁股後麵還有這麼個編輯苦苦追尋。
他問:“袁厚春同誌,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袁厚春正色道:“江弦同誌,首長同誌命令你,《高山下的花環》單行本要交給我們戰士文藝出版社優先出版,絕不能給地方。”
“.”
江弦愕然。
部隊也太霸道了。
他又不是軍人,首長同誌怎麼還命令上他了?
袁厚春緊接著解釋說:“首長指示說,你能寫出《高山下的花環》這樣的,我們戰士文藝出版社一定要予以重視,要讓我們部隊的戰士們優先、儘快看到《花環》這篇。”
“我能理解。”
江弦開口說:“可我之前已經和《十月》的編輯說好了,《花環》這篇已經交給他們進行出版了,現在排版工作已經完成,馬上就要準備發行了,這會兒變卦恐怕不太可能。”
袁厚春臉色一變,馬上找到《十月》那裡。
《十月》也不是吃素的,他們背靠京城市出版社,聽到部隊這麼霸道的決定,立馬抗議起來。
“我們已經投入了這麼多工作,馬上就要發行了,你們憑什麼不讓我們發行,是想我們這麼多工作白費麼?”
都是從事文藝工作的同仁,袁厚春也能理解。
他馬上回去和領導報告。
最後總政文化部那邊做出指示,表示願意退讓一步。
允許京城出版社出版包含《高山下的花環》在內的作品選。
但是《高山下的花環》單行本,要交給戰士出版社出版,《花環》這篇的單行本必須優先在部隊內部進行發行。
消息傳到《十月》那裡,編輯們雖然還是很生氣,但也隻能接受。
畢竟他們也清楚,真掰手腕的話是掰不過部隊的。
張守仁哭笑不得。
部隊居然會因為一篇,來和他們《十月》搶出版權。
他當了這麼多年的編輯,可還從沒碰到過這種事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