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往甘露殿走去……
舅舅說路滑也是有一定道理的,雪層下麵的路結了冰,一腳踩在了冰上,就容易摔倒。
倆人說話間走到了甘露殿外,太監腳步匆匆出來,“趙國公,太子殿下入殿吧。”
李世民還在轉動著魔方,手上轉著三階魔方,桌上還放著一個六階魔方,在父皇手裡依舊把玩著,“說吧,怎麼樣了?”
長孫無忌將卷宗都交給一旁的太監。
太監就將卷宗放在了陛下的桌上。
陛下也沒有翻看,而是轉動魔方的手稍稍停頓,蹙眉端詳。
長孫無忌將鴻臚寺的事一五一十講清楚。
李世民點頭道:“一個怕死吐穀渾可汗,不敢回家了?”
長孫無忌道:“正是如此。”
李承乾揣著手站在一旁沉默不言。
有太監倒上兩碗茶水,一碗給趙國公,一碗給了太子殿下。
喝下了茶水驅寒,李承乾這才感受好一些。
甘露殿內很溫暖,原本衣裳與肩膀上的雪開始融化了。
李世民又道:“真是可笑,他竟然膽小到不敢回家。”
長孫無忌作揖稟報,“陛下,經過李百藥等人的查問,在吐穀渾地界確實還有伏允的殘餘族人,因伏允死後恐這些人還會報複,慕容順便不敢回去了。”
李世民頷首,“所以人要殺乾淨,殺多少人無所謂,重要的是殺了之後要能夠安定。”
“陛下說得是。”
李世民終於放下了手中的魔方,目光看了眼太子,最後落在長孫無忌身上,“其實侯君集殺了那些人也沒有錯,隻不過礙於朝中那些人的言語,朕不得不懲戒他,落到這步田地,你教朕如何收場?”
李承乾依舊是沉默的。
長孫無忌蹙眉道:“不如就先將他留在長安城。”
李世民點頭道:“嗯,朕還能為難一個怕死的人嗎?”
長孫無忌行禮道:“陛下明鑒。”
“嗯,退下吧,接下來的事你要好好主持。”
“喏。”
見舅舅要走,李承乾連忙跟上腳步離開。
等這兩人都走了,李世民索然無味地將魔方丟在桌上,抬頭歎息,“他竟然一句話都不說。”
重新走入風雪中,長孫無忌的腳步快了一些,見太子也跟上來了。
李承乾快步上前道:“舅舅,風雪這麼大先去東宮避一避,等雪停了再回去也不遲。”
這些雪被風迎麵吹來,令人不好睜開眼。
兩人來到東宮,走入溫暖的崇文殿,這才舒坦,脫去外衣放在爐子邊烘乾。
現在李淵就住在這裡,他老人家與李麗質,還有李治用一種守擂的玩法下棋,輪流挑戰,最後勝利次數最多的人可以拿走全部的紅棗。
長孫無忌打量著四下,看到了一旁的靶子與弓矢,這些也都從武德殿搬到了東宮。
李承乾抬來一張椅子先讓舅舅坐下。
兩人坐在門口,看著屋外的風雪沉默不語。
照理說慕容順這樣的事,應該就是這麼一個結果,禮部與鴻臚寺無法做最終的決定,當這個決定放在父皇手中,那麼結果就一定會是這樣的,父皇不會去為難一個怕死的人。
慕容順也不用擔心會不會因去赴任,就莫名其妙暴死在半路上,更不用擔心去了吐穀渾被伏允的殘餘族人暗殺。
當一切都有了更好的結果,李承乾臉上帶著笑容。
一隻蝴蝶又扇了扇翅膀,吐穀渾的命運也就不一樣了。
寧兒帶來了東宮的點心。
李治道:“寧姐姐,我想吃梅乾菜餡的。”
寧兒在籃子挑選一番,遞上兩個梅乾菜餡的肉餅。
李承乾也遞給舅舅一個,“要什麼餡的?”
“都可以。”
將梅乾菜肉餡的餅給舅舅,李承乾自己也吃了一個。
過了一炷香的時辰,李淵都輸了好幾盤了,也沒見雪勢減弱。
長孫無忌道:“什麼樣的故事從天黑講到天亮。”
李承乾道:“葫蘆娃。”
“葫蘆娃?是一個人嗎?”
“不是,是幾個葫蘆娃齊心協力打敗妖魔的故事,很有意思的,舅舅要不要聽一聽。”
長孫無忌點頭。
李承乾從爺爺種下了一顆種子開始說起。
這個故事其實很簡單,講述起來也很容易。
講到三娃這裡,雪勢終於減弱了。
長孫無忌便起身要離開。
李承乾站在東宮門前送彆,道:“舅舅也沒聽完這個故事,這就走了。”
寧兒道:“趙國公多半不喜打打殺殺的故事。”
翌日,長安城有不少老舊的房子被壓塌了,正在休沐的李道宗隻好親自帶著人去查看。
有些老舊到不能住人的空房子也就懶得清理,要是有人來住,會有新住戶去坊正處付錢,請人來打掃。
官府要是帶頭將這些積雪都清理了,就會讓民壯不高興,那些人會覺得官府不管他們的死活。
因民壯們要在這冬日裡農閒的時候找活乾,給人除雪清理屋頂積雪的活也能賺錢。
京兆府保持著與坊間原有的默契。
官府不管的地方,自然有人錢請民壯去做苦力。
李道宗正在各處巡視著,便見到了上官儀帶著一個突厥人走入一間酒肆。
就是多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李道宗還要帶著人手去長安城各個街道查案,並沒有多做停留。
上官儀將一塊肥皂交給眼前的突厥使者,阿史那杜爾。
三年前陰山一戰,戰敗的頡利可汗便是這位阿史那杜爾的叔父。
這位突厥人此番來使大唐一是為了覲見天可汗,二是為了看望他的叔父,也就是現在還在長安的頡利可汗。
上官儀將一袋肥皂渣放在他麵前,道:“杜爾將軍可喜歡此物?”
阿史那杜爾亦是突厥族中猛人,交戰四方,長年征討突厥各部落的猛將,他很喜歡眼前這個唐人稱呼他為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