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宗接著道:“太子殿下說了,吳王殿下在這裡的一切事宜都不用太過照顧。”
劉仁軌苦笑道:“還說不是太子安排的。”
“你怎麼想都隨你。”
留下這麼一句話,許敬宗就走了,不是與劉仁軌不能共事,與這種相處很費勁,他會一直問,問到你頭皮發麻。
身為京兆府少尹,又不得不與這種人來往,許敬宗此刻很為自己感動,都是為了關中鄉民,豁出去就豁出去了。
李恪在鹹陽縣忙了一天,臨近夜晚的時候,他才回到了皇城內,腳步匆匆來到東宮的崇文殿。
此刻這裡有不少的人,李承乾就坐在這裡與李靖大將軍下棋,河間郡王李孝恭蹙眉站在一旁看著棋盤上的殺戮沉默不語
李恪快步上前道:“皇兄。”
李承乾看著棋盤此刻神色凝重,麵對如此厲害的對手陷入了沉思,回道:“今天做了苦力了?”
“正是。”
“往後繼續,多與坊間的淳樸鄉民相處,少與那些紈絝子弟來往。”
“弟弟領命。”
李承乾抬眼看了看執黑棋的大將軍。
李孝恭感慨道:“沒想到李衛公能夠與太子殺這麼多個來回,精彩呀。”
棋盤上的局勢自然是精彩的,雙方殺得棋子都所剩無幾了。
上輩子在醫院沒少與那些老人家下棋,不論是圍棋與象棋,當初就已練就了老練的棋路。
隻是麵對李靖大將軍就有些吃力了。
李承乾緩緩將自己的車推上前,道:“將軍。”
李靖隻好犧牲自己的相。
李承乾迅速應對,又將馬推上前,道:“再將軍。”
麵對太子接二連三的攻勢,李靖挪動自己的將。
如此李承乾又推動另一隻馬,上前道:“將軍!”
李靖想要再挪動棋盤,發現終於被將死了。
眼看棋局上有了勝負,李孝恭朗聲道:“不愧是李衛公,能夠與太子廝殺成這般。”
李靖看著已經被將死的棋局,低聲道:“太子是為了調離老夫的相,從而讓馬有了進攻的方向,可棋子所剩無幾,疲於應對,這才輸了。”
李孝恭道:“老夫與太子對弈,堅持不過十手。”
李靖還是意猶未儘,頷首道:“難怪陛下從來不與太子下棋。”
崇文殿內傳來了歡聲笑語,李淵抱著小兕子走出來,在他老人家身後還有一群孩子跟著。
今天就連李泰也在這裡。
李承乾道:“父皇與母後就快到了,伱也留下來用飯吧。”
李恪點頭道:“喏。”
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囑道:“你可以多與鹹陽縣的劉仁軌走動,現在又被父皇罷去了軍職,等以後有機會了,安排你再入軍中”
聞言,李恪連忙行禮道:“謝皇兄安排。”
“不用客氣,我們都是自家兄弟。”
“母妃交代過,讓弟弟都聽皇兄安排。”
見是父皇母後朝著這裡走來了,李承乾道:“一起用飯吧。”
“喏。”
李泰站在不遠處看著兩個皇兄,也能聽到他們的交談,心中又多了幾分不解。
李淵抱著小兕子道:“青雀怎麼不高興?”
李泰走向崇文殿道:“孫兒沒有不高興。”
李淵笑嗬嗬道:“你也不要多想,你們兄弟幾個都不壞,現在承乾會幫著李恪,那麼將來,承乾也會這麼幫著你的。”
李泰暗暗點頭走入崇文殿。
父皇與母後到了,眾人紛紛坐下,今天的晚飯很豐盛,東宮上下從早晨一直忙到了現在,才能準備好。
一盆盆菜肴端上桌。
寧兒站在崇文殿外,聽著殿內的歡聲笑語,再看眼前的漫天飛雪,麵帶著笑容。
小福凍得臉頰紅紅的,她在爐子邊蹲下身,伸出手掌讓爐子的火讓雙手溫暖一些,她抬頭道:“寧姐姐,這雪真漂亮呀。”
風雪飄得很慢,好像時光在這個寒冬也過得很慢,又傳來了笑聲,與叫罵聲。
雪在地麵上越積越厚,當夜色越來越深,這座長安城又恢複了寧靜。
貞觀一朝到了第九個年頭,休沐了一個月的李承乾與往常一樣,天還未亮堂,便早早起來練箭術。
箭矢帶著呼嘯聲,直直紮在了靶心上。
李世民早早睡醒,從崇文殿走出來,道:“今天李績沒來嗎?”
李承乾又放出一箭,忽有一陣大風吹過,讓箭矢稍稍偏移,並沒有精準地落在靶心。
“大將軍近來偶爾會來。”
李世民打量著兒子拉弓的身形,低聲道:“那是李績覺得他沒什麼好教你的了,之後隻能看你自己的耐心與悟性了。”
習慣了後世精簡高效的學習方式,可接下來要自學,李承乾蹙眉著有些失落。
“你若是覺得對著靶子練箭術沒有成效,也可以出去遊獵。”
“兒臣先把基本功練紮實。”
李世民中肯點頭。
貞觀九年的第一天,長安城各個坊市都有官吏在高聲念誦著旨意,說著的都是貞觀九年要如何勵精圖治的話語。
長安城的居民紛紛打開了家門迎接新的一天,勝光寺的鐘聲敲響,坊市周圍的村民覺得自己的清夢被打擾,無奈又帶著抱怨地走出家門。
城樓上,也有太監高聲念誦著今年的旨意。
本來還在休沐,可關中各縣的縣丞又來了京兆府,京兆府尹命他們來稟報今年各項事宜的準備。
以至於京兆府門前等著不少穿著官服的人,在這個新年中許多慵懶又怡然自得的長安城居民,紛紛好奇。
許敬宗腳步匆匆而來,打開了京兆府的大門,將這些縣官請入了還顯得昏暗的堂內。
貞觀九年一月的中旬,皇城內依舊空蕩蕩的,傳聞以前一直閉門謝客的李衛公,現在經常與太子殿下中書省門前下棋。
而就在一月的中旬剛過去幾天,朝野又傳來了消息,東宮太子又罷免了關中兩個縣的縣丞,分彆是三原縣與富平縣。
好似所有關中縣丞的頭上都有一雙眼睛,太子盯著各縣的縣丞的舉動。
如今各縣官吏的壓力不可謂不大。
這還隻是東宮太子給各縣的壓力,將來要是太子登基,天知道這大唐的所有官吏,又會麵對什麼樣的壓力。
已經有老臣準備告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