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皇宮中,小兕子手裡一直拿著一卷書,她道:“這是李道長所寫的天文,道長讓妹妹特意帶來給皇兄的。”
李承乾接過書卷,這隻是《天文》的其中一卷,這是注解關於天文曆法的一卷。
在大唐的當下,像這樣的人物很難得。
一心專研天文曆法,而不醉心仕途的人鮮有。
小兕子又道:“明達跟著李道長學步伐,現在能夠單腿站立一炷香不動,道長說這是頗有成效了。”
“為何要單腿站立?”
她走在皇兄身邊,閉眼笑道:“走得端正,站得筆直,要學李道長的本領這是首要的。”
回到東宮,李淵又笑嗬嗬看著這個小孫女。
在剛剛清掃過積雪的地麵上,明達單腳站立,而後能用單腿穩穩下蹲,另外一條腿微微前屈,甚至還能做一個漂亮的踢腿。
她欣喜笑道:“李道長說明達站得穩了,身體內的氣也穩了。”
李淵撫須不住點頭,道:“難怪李淳風會說兕子是一個天賦異稟的孩子。”
其實小兕子的天賦算不上異稟,更小的時候她走路都是搖搖晃晃的,見到人跑兩步,見到腿就抱住。
這兩年她的變化很大,這個孩子的氣質也變了,站得確實端正,走路也很穩當。
說是氣穩了,李承乾大體理解為呼吸的頻率與每每呼吸的力度,也就是站得筆直,走得筆直,一呼一吸的氣息更為順暢。
這對她身體內部的血氧有幫助。
大體上,李承乾隻能推測出這些。
而鍛煉出來的結果便會從身體的平衡上體現。
本來她不是一個下盤很穩的孩子,現在看起來也不像,可偏偏這樣的骨象也能走出穩健的步伐。
隻是比之她以前有了變化,這就能看出來。
亦能說明,李道長的教導方式還是很有益處的。
李承乾看著李道長的天文一卷,抬眼看去,就見到明達拉著爺爺也要練平衡。
隻見爺爺緩緩伸出老腿,便摔倒在了地上。
嚇得一旁的太監發出一聲驚叫。
明達數落道:“爺爺的手腳就不協調。”
李淵坐在地上笑嗬嗬,還是一臉很儘興的模樣。
不多時,明達也跟著笑了。
李承乾翻看著這卷天文,在道門語境中的天文知識,讀起來又是另外一種感覺,很不可思議的是李淳風將地月旋轉也融入了他的書卷中。
這兩天明達都會住在東宮,因為李道長在閉關,難得等到了一天能夠見到星星的夜晚。
李承乾帶著明達走上了皇宮中的鼓樓,在高高的鼓樓上,伸出手掌,四指並攏,大拇指與地平行重合,蓋住了視野中的一片星空。
看著她做著同樣的動作,李承乾道:“將中指的指尖對準東麵的最亮的那顆星星。”
這種方式很簡單,也就是用手掌就能測量星星與地平線的距離,除了精確度不能保證,方向與方位的判斷是沒問題的。
不僅如此,李承乾轉身與明達看向北極星的位置,繼續用手指測算星星之間的距離。
“收攏其他的手指,用小拇指與大拇指測量北鬥星與其他星星之間的距離。”
明達伸出手指比劃著,視野中將大拇指與北極星重合,小拇指靠另外一顆星星。
她閉著一隻眼,用一種瞄準的姿態將手指朝向星星。
鼓樓上的風很大,吹得衣衫獵獵作響,明達站在火把邊反複比對著。
李承乾教著她再用拳頭與三根豎起手指繼續測量,一根手指也能測量,“手是一種很好的測量工具,不過人的手掌有長短,也有粗細,做不到太精確。”
明達道:“這麼簡單嗎?”
“嗯,這是最簡單的辦法。”
儘管被冬日裡的夜風吹得臉頰如刀割一般,明達還是覺得很欣喜,她覺得自己掌握了一樣不得了的本領。
李承乾道:“如果指間可以用來測量,那麼星星之間的距離,張開的小拇指與大拇指之間是二十五度,一個拳頭是十度。”
明達看著自己的小拳頭與皇兄大拳頭,稍稍歪著腦袋思考著。
“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妹妹回去之後還會請教李道長。”
李承乾領著妹妹走下鼓樓,這才感覺風小了許多。
夜裡,明達暫時睡在了麗質的殿內,過了午夜又下起了雪。
寧兒走入殿內,關上了窗戶。
李承乾看著手中的書卷問道:“兕子睡下了嗎?”
寧兒點頭低聲道:“睡著了。”
李承乾翻看著文書,這些調兵文書都是放在老師案上的,都是各地折衝府的兵馬調動事宜。
父皇的冬獵遙遙沒有結束的勢頭,聽說這一次冬獵都打到了驪山。
李承乾放下文書,望著漆黑的夜空道:“也不知道鄭公知不知道這件事,多半是要追在父皇後頭勸諫了。”
寧兒笑著道:“天色不早了,殿下該休息了。”
李承乾微微頷首道:“寧兒姐先去休息吧。”
寧兒欠身一禮道:“皇後交代太子殿下要早睡。”
說罷,她轉身退出了殿下的寢殿內,將門關好了。
四周又陷入寂靜,李承乾看著邊上燭台的火光,這個時代說不上太壞,名臣追著皇帝奶,希望現在的皇帝能夠更英明一些。
所以說這個時代還是很好的,沒人希望皇帝是個沒誌向的,他們都希望皇帝能夠再爭氣一些。
寂靜的長安城飄起了雪,當天開始亮堂的時候,也就是辰時左右。
早起的太子與李道彥走在長安城的城牆上,從春明門開始一路走著。
李道彥護衛在太子身側,道:“現在的長安越來越忙了。”
李承乾邁著步子走著道:“這樣的長安城多好,所有人都能有事做。”
聽著太子的話語,李道彥神色凝重地思索,而後道:“前兩年,這個時節的長安是……”
李承乾接過話道:“安靜閒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