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發展時依靠的便是這些,因此棉布,醬油,酒,醋,葡萄諸多重要的支柱產業都離不開關中。
這是關中的護城河。
其實從朝野局勢來看,關中能夠不斷吸收人口的原因,除了這個皇帝的原因,還有科舉與支教。
科舉隻在長安進行,關中的支教夫子是最多的,並且學識也是最貼近朝堂,能夠學到最新的朝堂學識,也能隨時知道朝野形勢變化。
現在的科舉策論題,是越來越難,也是因為如今的朝中政令越來越複雜,相對來說年幼的孩子多是讀經義,等孩子長大一些到了十四五歲的年紀,就要開始多了解朝中的政令。
以及政令下達之後,在各地的效用,少年人年紀最小可以在十七歲就參加科舉,乾慶一朝之後,這些年每隔兩年一共三場科舉,朝中錄用的官吏多數都在二十歲左右。
人們為了適應越來越難,越來越複雜的科舉試題,多數有仕途誌向的人都會來長安,再不濟就去支教。
也沒多少人能夠像狄仁傑那樣,在京兆府長大。
也沒有多少人能夠像裴炎一般,自小就有名師指導。
生產資源與學習資源都彙集在關中之後,洛陽所占據運河中段的優勢,倒也不足為慮了。
資源太過集中也不是什麼好事,這種資源留在長安短時間內來看,對權力有著很大的好處,可對人們來說,若資源太過集中在關中,人們隻會活得更累。
言罷運河事宜,兵部尚書於誌寧開始講述安西大都護府的建設事宜。
司農寺卿郭駱駝站出朝班,也補充了如今的西域形勢,龜茲依舊以農事為主,西域需要糧食,也需要棉花,在儘可能滿足西域糧食需求同時,還要加大棉花的耕種。
掃平伊犁河的隱患之後,今年西域要種六千頃棉花,大約五十萬畝。
言至此處,朝堂上便開始議論了起來,六千頃地的棉花,這是什麼概念,若這些田地都用來種糧食,能夠養活多少人?
按照現在的時令來看,眼下正是西域播種棉花的季節。
說來也是,自掃平了蔥嶺之後伊犁河東西兩岸都能夠種棉花,該不止有六千頃地。
這都是當年攻打蔥嶺的益處,唐軍從碎葉城一路打到了怛邏斯城,讓蔥嶺以東各地幾乎成了空地,聽說到現在也鮮有人煙,活人與牲畜都被唐軍帶去了西域。
鴻臚寺卿郭正一上前道:“陛下,在西州的鴻臚寺官吏近來遞交奏疏,有越來越多的波斯貴族流亡到了西域,他們希望能夠讓波斯王子卑路斯也前往西域。”
張行成道:“陛下,萬不可讓卑路斯前往西域,西域不是長安,一旦波斯王子在西域集結了兵馬,恐會生亂。”
當朝侍中兼任吏部尚書的馬周行禮道:“陛下,臣也以為不能讓波斯王子前往西域。”
李承乾詢問道:“英公以為呢?”
聽陛下問向英公,殿內群臣紛紛低下頭豎起了耳朵。
很多時候,陛下不論說什麼,有什麼要求,英公隻管點頭。
少見的是,陛下主動問詢這位護國大將軍。
李績道:“陛下,若要讓卑路斯前往西域,就要將留在西域的波斯貴族驅趕。”
英公又將選擇權交給了陛下。
眾人猜測,不論陛下怎麼選,英公還是會點頭的。
李承乾頷首道:“好,就讓卑路斯留在長安,若波斯貴族還有所求,讓他們來長安知會朝中。”
英公緩緩點頭。
群臣心中無比踏實,果然點頭了。
君臣和睦,這是盛世之象,來濟心中有了結論,早朝結束之後要將這件事寫在國史上。
接著於誌寧又說起了金春秋以及金法敏的事。
似乎陛下對這件事不是很在意,待郭正一念誦完鴻臚寺的呈奏,陛下就早早退了朝。
離開太極殿時,郭正一問向許敬宗,“陛下還未從悲痛中走出來。”
許敬宗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言。
郭正一會意頷首。
太極殿前又有了爭論,孫處約大聲道:“梁建方!你將大宛國的使者藏哪裡了?”
梁建方不悅道:“老夫怎知他去了哪裡。”
“你們就是害怕被使者指認!”
“老夫沒藏他!”
梁建方已是咬牙切齒,又咬著後槽牙,眼看要動手。
裴行儉連忙上前攔住,道:“禦史台若覺得是我們藏了使者,你們大可以讓大理寺去查,何必為難梁將軍。”
孫處約一揮衣袖,快步離開。
裴行儉鬆了一口氣,要是孫處約被大將軍打死了,大將軍恐怕也不好自處。
穩住了大將軍,又支開禦史台,讓一場生死之戰平息了,裴行儉心中有一種拯救了社稷的感覺。
朝中的官吏還是不夠用的,這不僅僅是陛下的煩惱,也是三省六部九寺的煩惱。
人手怎麼都不夠用,朝中恨不得一個人做三個人的活,好在朝中的俸祿越來越豐厚,每當過年過節皇帝都會賜厚禮。
官吏在朝中為官不用為吃住發愁,還能將俸祿結餘下來,如此想來苦點累點倒也沒什麼。
皇帝的心思的確不在早朝上,李承乾下了早朝之後,便來到了安寧村,在這裡見到了正在釣魚的父皇。
父皇還是老樣子,河邊坐著一排內侍,讓他們整齊地提著魚竿。
釣上來的魚都是父皇的,釣不上來魚的罪責都是內侍的。
河麵上出現了兒子的倒影,李世民搖著手中的蒲扇道:“下朝了?”
李承乾道:“嗯,先前兒臣還擔心父皇。”
“朕沒事。”
太上皇當然沒事了,就是照顧太上皇的內侍苦了些。
“拿去吃。”
見到父皇遞來的一籃子枇杷,李承乾接過籃子,又拿過一旁的胡凳,坐下來剝著枇杷。
剝好了一個遞給父皇,自己手中又剝著一個。
李世民道:“於菟那孩子在軍中,每天晚上都會回來,回來的時候總是臟兮兮,薛萬備說他在軍中能吃苦。”
李承乾吃著枇杷道:“這孩子,有勞父皇照顧了。”
李世民笑著道:“朕也是解解悶。”
爺爺過世了,父皇的情緒很低落,今天來見都沒有問及國事。
看父皇還能吃得下水果,氣色看起來也還算不錯。
闋鷗富首肆季茫畛星嶙乓煥鶴擁蔫淩擻秩タ戳四負蟆?
母後正在清洗著一些籮筐,李承乾上前幫著擺放好晾嗮的籮筐。
“承乾,坐會兒吧。”
聞言,李承乾在母後身側坐下。
她看著高大的兒子,重重拍了拍他的後背,道:“胡渣更重了,眼裡的心事也更多了。”
“兒臣以往的心事不多嗎?”
“你自小就眼神明亮,隻要看你的眼睛,母後就知道你有心事。”
“嗯,兒臣是皇帝嘛,需要想的事就更多了。”
“這裡一切都好,你去忙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