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隻有絮晚、聽晚、雲意、雲香四個貼身丫鬟跑來伺候。
其他人則因為仆人視同主家財產,要隨之充公,所以都如鵪鶉般縮著。
蘇笙笙帶人尋來布衣,攜祖母入了裡間。
祖母一向樸素,唯有頭上玉釵打眼,蘇笙笙便讓雲香取來一把竹筷。
進了屋中的女眷,每人分了一雙,她沒有及笄,便隻簡單束了幾縷額發,其餘部分披散著。
此時越落魄越好……
絮晚伺候老夫人換下寬大外衣,聽晚則打理一頭銀發,用竹筷輕柔地束起。
屋內一片死寂,唯有她們細微的動作聲,然而,這份沉寂很快被打破。
從進入屋中,就一動不動的蘇元菱,忽而怨懟起來,“都怪六妹出的主意,害我丟此大醜。”
蘇笙笙為娘親理衣的手不由一頓,看向一臉憤懣卻不直視她的蘇元菱,“四姐這話何意?”
一室徹底靜了下來,空氣轉至凝固。
蘇元菱精致的玉顏上,泛起一片紅意,卻並沒有回她。
就在這時,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若怨怪你祖父惹怒聖上,我這就去求見皇上,與你斷了親緣,也省的連累了你!”
這一聲怒喝,嚇得屋內的所有女眷都是一震,眼中的淚水也生生被憋了回去。
氣氛一時凝結,大夫人臉色蒼白地慌亂解釋,“母親莫怪,元菱不是這個意思,實……實是那裴家欺人太甚,聽說蘇家出事,想要婚事提前,竟命人將我與元菱趕了出來……”
蘇元菱臉上血色褪儘,因姿容才氣過人,而備受祖母及蘇家寵愛的她,難堪的落下淚來。
雲香在一旁冷哼一聲,“那也不該怨怪到我家小姐頭上,你若不願意,也沒人逼你去丟臉。”
蘇元菱何時受過這樣的氣,尤其是從一個丫鬟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她臉色頓變,衝了上去。
蘇笙笙一見,立時擋到雲香身前,向祖母跪了下去。
“是笙兒考慮不周,還請祖母勿要動氣,讓外麵的人瞧了蘇家子孫笑話。”
前路莫測,祖母年事已高,若在大悲大怒,瘀堵於心,隻怕不好。
而這一句話,猶如點穴般,將蘇元菱鎮在原地。
祖母閉了閉目,深深地吸了口氣,後親手將蘇笙笙拉了起來。
“好孩子,臨危不亂,有我蘇家風骨。”
在這關節,蘇家子孫與仆從撕扯起來,傳揚出去,隻會被說德行有虧。
無論誰在理,都會戳老太爺的脊梁骨,蓋上他教子無方的汙名。
蘇元菱理智回歸,一臉慘白,跟著跪下,“是元菱口不擇言,請祖母不要生氣。”
一屋子女眷,也紛紛跪下請罪。
“你我雖為女眷,但也要知禮守節。”老夫人目中沉浮幾息,道:“好了,都隨我出去。”
“是。”女眷們應下,肅容止聲,起身讓開了路。
待一行來到外麵,蘇家男子已用發帶束發,衣衫皆換。
內侍官身前,也擺放了數隻大箱子。
院中士兵來往匆匆,忙碌著搬運財物,而丫鬟仆從都被驅趕到另一側,看押起來。
絮晚四人,對著老夫人和她們重重磕了一個頭,才流著淚走向另一邊。
內侍官核查一遍人數,待徹底清查完畢後,命人將他們押送出去,最後關上府門貼上封條。
此時已過去一個時辰,一眾情緒低落穀底,天邊則徹底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