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吳長腿手裡卷子一支旱煙,對她們說道“隻要咱們不怕苦,不怕累,就一定能把白龍潭水庫建起來。到那時候,咱們的地就都能得到灌溉了,地裡收的糧食不但能過黃河,還一定能過長江,讓你們天天都能吃上飽飯,撐得你們天天逛大街。”
不知是什麼時候,來了幾個二十歲左右的大閨女。她們都扛著鎬頭和鐵鍁,看樣子是剛從地裡乾活回來。一個閨女放下鐵鍁,對吳長腿說“要是真能修成水庫,我們這些半邊天,也一定聽你的指揮,去白龍潭水庫工地上出把力。”
吳長腿聽見說話回頭一看,隻見說話的這個閨女,有二十多歲,一米六以上的身高,身材豐滿健康。兩條黑亮粗壯的辮子齊肩長,一雙有神的大眼睛襯托在她那張漂亮的臉上。讓人們一看,就感覺到她有種英姿颯爽的感覺。他看到這裡,馬上對這個閨女說“你說的很對,自古就有巾幗不讓須眉的說法。在白龍潭水庫的建設中,一定有你們的用武之地。”
這個說話的姑娘叫於月秋,是於家寨村第三生產隊裡的社員。父親於金來,在大煉鋼鐵的那陣子,從熔爐上掉了下來摔壞了腰,至今體力活還不能乾,常年在家裡呆著。當時,他們家裡,裡裡外外的就於月秋的娘一個人操持著。於月秋還有兩個弟弟,大弟弟叫於慶,現在正在上初中。二弟弟叫於亮,還在上小學。於金來剛摔著腰的那幾年,家裡一下子像是到了頂梁柱。他不能再到生產隊裡乾活了,也就掙不到工分了。萬般無奈之下,隻能靠月秋的娘一個人下地乾活,一天下來才能掙到六分工。一家子五口人,到了秋天分的那點糧食,還不夠他們一家人半年吃的。月秋她娘看看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就狠了狠心,把正在上初中的於月秋叫了回來,不讓她再上學了,讓她回家幫忙到生產隊裡去乾活掙工分。她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從此以後,就和娘一起去生產隊裡乾活,這樣她們娘倆也能掙到十分工了。
於月秋幾年來在生產隊裡勞動,她從一個瘦弱的小姑娘,慢慢地長成了一個身體健壯的大姑娘。她也和那些小夥子們一樣,一年四季都在地裡勞作。春耕、播種、除草施肥。割麥、運糧、打場曬糧,她也都能拿得起放得下。但是,她卻掙得工分和那些男勞力不一樣。人家一天掙的是十分工,她隻能一天掙八分。於月秋想想這樣太不公平了,後來她生氣地找到了生產隊長於金水。她想問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自己一點力也沒有少出,為什麼就比男勞力少掙二分工呢?
於金水三十多歲,當生產隊長已經七八年了。他每年的夏天,身上隻穿一件大褲衩子。渾身上下黑紅油亮,也不知道他是被太陽曬得,還是他天生的就是這種膚色。有人和他開玩笑,說他像是一個黑種人。他聽了也不和這些人計較,而且還驕傲地說“你們不懂了吧,隻有這樣才能煉成一副鐵身板,這也是健康的象征。再說了,我一年還能省下一件褂子錢。”
他今天看見,好像受了委屈的於月秋來到了他家裡,趕忙說道“怎麼了大侄女?是誰給你氣吃了?大叔我一定給你主持公道。”
於月秋看著隊長說“誰給我氣吃了?就是你給我氣吃了。你為什麼隻給我八分工?我比那些掙十分工的男勞力少乾活了是怎地?”
於金水聽了,一下子笑了起來“你原來是因為這個事生氣,其實,我也覺得這樣不公道。可是,自從入社以來,女勞力整工就是八分,四十歲以上的老娘們一天隻能掙六分工。咱們全於家寨大隊,還是整個青山公社都是這樣定的。”
於月秋聽到這裡,氣得一跺腳“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你們這是看不起婦女。”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於金水看著於月秋的背影,笑著說“你要想掙十分工,也有一個機會,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於月秋轉過身來“還有我不敢去的嗎?在生產隊裡乾活的時候你不都見過了,我和男勞力乾得還不都是一樣的活嗎?”
於金水這才認真地說“白龍潭水庫就要開工修建了。公社裡要求我們大隊,一家出一個勞力。你們家裡你爹身體不好,你願意去白龍潭水庫工地出夫嗎?如果你願意去,生產隊裡就給你每天記十分工,這樣也沒有人說閒話的了。”
於月秋站在於金水的院子裡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都是兩個肩膀頂著一顆頭。彆人能乾了的活,我也能乾了。我願意去水庫工地,你給我報名吧。”
於金水又說“工地大會戰,不同於在生產隊裡乾活,特彆是修建大型水庫。工期短任務重,一定得在明年的汛期來臨之前,把水庫的主題工程全部完成。要是主題工程完不成,汛期洪水一來,水庫大壩就給衝毀了。更可怕的是,洪水會衝壞水庫下遊村莊的房屋和地裡的莊稼,老百姓甚至有生命危險。所以,你得有個思想準備,工地上不但體力活繁重,還要經常晚上加班。”
於月秋聽到這裡想了想,好像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你放心吧,沒有過不去火焰山。我去了,一定不會丟了咱們於家寨大隊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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