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月秋笑著說“我是一個獨身主義者,這輩子不打算結婚了。我更不像是你們領導一樣,天天都是一板正經的。”
他們兩個人正在開著玩笑,程主任從外麵進來了。看著他們都很高興的樣子,問道“什麼好事?讓你們這麼高興。”
於月秋馬上忍住了笑,對吳長腿說“你們領導的事重要,你們先談正事。”
這時候,吳長腿說“我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我就是想請示一下程主任,白龍潭水庫裡的水,從今年春天就已經開始灌溉莊稼了。是不是向凡是得到澆灌的大隊,適當地收取一些水費?這麼大的水庫,每年都有很多地方需要維護和維修。現在國家又不給下撥水庫維修款,有一些地方一旦出現狀況,不抓緊維修的話,就怕造成嚴重的後果。”
於月秋聽了,還沒有等著程主任說話,她就搶著說“水庫是咱們老百姓,流血流汗地建起來的。為的就是天旱的時候,能用水庫裡的水澆地抗旱。你們要是再收澆地的錢,老百姓一定很寒心。”
程主任看著情緒有點激動的於月秋,又看了一眼吳長腿。過了一會才說“你們兩個人說的都很有道理。白龍潭水庫,咱們三個人最清楚不過。那是搶工期和條件落後的情況下修建起來的,需要維修的地方一定是很多。維修就得需要資金,這部分資金要從哪裡來呢?國家不給下撥,就隻有咱們自己籌集。老百姓心裡有怨言,這是不可能避免的。怎麼辦?隻有咱們這些人去做工作,想辦法了。”
於月秋聽到這裡,犯愁了。水庫不維修肯定不行,可是,社員們手裡哪裡還有閒錢籌集?集體裡每年的那點副業收入,實在是少得可憐。她愁眉苦臉地說“這個話,咱們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雖然這幾年,老百姓的日子有好轉了,可是,他們手裡哪裡有錢唉。”
吳長腿說“活人還能被尿逼死嗎?咱們再想想辦法。水庫一旦出了問題,咱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程主任眯著眼睛沉思了一會,然後慢慢地說“也隻有一個辦法可行了,還得從公糧上做文章。我們有了糧食,就一定能換來錢。不過,一定讓老百姓們放心,增收公糧也隻是暫時性的,我相信,國家一定會下撥水庫維修金的。”
吳長腿走了以後,於月秋才想起來,她今天來找領導的真正目的。她趕忙改變了自己說話的語氣,對程主任說“程主任,我今天來,是想向領導請示一件事。還差一點給忘了。”
程主任說“什麼事?你說吧。”
於月秋便把村裡的孩子閒著沒事,到處惹是生非的事情和找一個老師的問題,給程主任彙報了一遍。程主任聽了於月秋的話,猶豫了半天。說“你說的這件事,確實是應該抓緊辦。孩子們是祖國的未來,他們應該進學校受教育。可是,咱們哪裡有這部分錢,來找老師呢?我看,咱們還是等等,看看上麵怎麼安排再說吧。”
於月秋一聽程主任這麼說,又對他說“咱們現在,實在是不能再等了。我們也不要什麼教育基金,我們也不要上麵發工資。我是想在村裡找一個有文化的人,臨時來教這些孩子,有我們大隊裡給他記公分就行了。”
程主任聽見於月秋說自己找老師,自己記工分。又說“你們村裡的小學校,是你們附近的幾個大隊裡一起開辦的。他們那幾個大隊裡要是沒有什麼意見,你說的這個辦法也還行。但是,這個老師一定是根正苗紅,首先是,路線上不能出現錯誤,教的是為我們無產階級服務的知識。”
於月秋聽了,心裡有數了,就沒有把李偉當老師的事情說出來。她想如果程主任知道是李偉來當這個老師,他一定是不會答應的。雖然李偉已經和家庭劃清界限了,但是,他身上還流著地主資產階級的血。
下午,於月秋回到於家寨大隊的辦公室。她看見李偉又來了,正坐在辦公室裡等著於月秋回來。他看見於月秋一進門,就問道“公社裡的領導同意嗎?”
於月秋看著李偉那急不可待的樣子。說“你是剛來?還是一直沒有回家?我也正好告訴你這個事。咱們自己找老師複課的事,領導倒是答應了。可是,老師的人選,上麵要求的很嚴格,必須是根正苗紅的家庭成分才行。”
李偉聽了於月秋的話,一下子渾身涼了半截。他自從於月秋去了公社以後,就沒有離開大隊辦公室。他在這裡心情愉快地等著於月秋的好消息,還甚至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一名老師。心裡一遍一遍地,想象著登台講課的那一天,和對同學們講得開場白。結果,他等了半天,於月秋卻給他帶來這麼一個消息。他泄氣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說“看來,我想當這個老師,是沒有戲了。”
於月秋看著李偉,像個鬥敗的公雞一樣沒有了精神,就笑著對他說“你不用灰心,從明天開始,你就張羅著準備開學吧。我再去和那幾個村裡的大隊長溝通一下,聽聽他們的意見。隻要是我堅持讓你來當這個老師,應該問題不大。你放心當好你的老師就行了,彆的問題有我替你擋著。”
李偉聽於月秋這麼說,眼淚就再也忍不住了。它們不爭氣地,從眼裡滴滴答答地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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