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衛前往捕盜,最後見這些流氓逃進延福裡一處官邸,而這座官邸正是鎮**駐京進奏院。
金吾衛稱,原本進奏院是準備接納這些人的,結果發現被先追來的幾個金吾衛騎士看到了,這才慌忙關上大門。
“啪!”
李曄將奏章合起,扣在桌案上。
趙氏揮了揮手讓宮人出去,司空見慣道“節度使遣刺客入京,這些年來的例子也不少。想來是朝中有人走漏了消息,被鎮**官吏得知聖人欲討華州,這才鋌而走險。”
“走漏了消息”這幾個字她咬得很重,朝中有奸細給藩鎮通風報信。
李曄站了起來。
曆史上李茂貞也乾過這種事,派遣軍士喬裝入京,差點將幾個宰相當街打死,不止是他。但凡有政令不利於某一個藩鎮,其進奏院提前得到消息後,便在長安策劃暴亂,對朝廷施以顏色。以至於朝廷每有政令出台,便早早派人暗中去對應進奏院,請示妥否。
好些藩鎮進奏院的判官甚至被送上了小宰相的名頭。
摸著下巴沉思了一會,李曄才小聲道“且遣使去看望兩位相公。另外,去請樞密使。”
西門重遂剛剛視察完軍營,正回到內侍省休息,卻見女官匆忙來召,言聖人有大事相商。能被這主稱作大事,西門重遂隨即來見。
“宰相遇刺,僅以身免。”李曄給西門重遂拿了個蒲團坐下,言簡意賅。
西門重遂神色一鬆,隨意道“我道什麼大事,沒當街被殺就行,責令金吾衛加強巡查吧。”
他一猜就知道是鎮**進奏院乾的,但是卻沒提出來。
能怎麼辦。
難不成派兵將那些雜毛都砍了麼。
這不是告訴各地藩鎮,以後再敢在京城鬨事就殺了你們的狗腿子?
得罪的起一個,得罪不起一群喲。
“這類事靠金吾衛、京兆尹……”李曄背著手兒來回踱步,聲音幾乎微不可聞“流氓數十人,皆身強力壯,進退有序,我料應是軍中強健。若非屬官拚死掩護,附近百姓出手驅趕,太尉已遇害。幸未得逞,否則懼於殺身之禍,朝中以後誰還敢言用兵?”
“聖人想……”
“既然已經翻臉,我欲收斬華州進奏院。”
“不可!”西門重遂一聽立刻坐起“其罪固當誅,但汴、齊、吳、夏、涇、幽諸鎮都或多或少都做過齷齪。讓那些節度使知道,日後鬨起事來怕是更洶洶難平。”
“此事萬萬容不得韓建,我自遣宗室子為之,成敗禍福,無涉樞密使。”李曄主意已定。
西門重遂同意與否都不重要了。
他本就不在乎朝官的死活,隻是擔心被扯上關係,推到風口浪尖。
現在李曄自遣人,那他還有什麼所謂。
“善自為計。”西門重遂拍了拍屁股,斜著眼睛瞥了皇帝一眼,冷冷撂下一句話便揚長而去“要殺就殺乾淨,一個彆留,懂麼。事以密成,最好後半夜便圍了進奏院。”
待其出了門,聖人一抬手,趙氏便將耳朵湊到他嘴邊。
隻聽他凝聲說道“秘召左神策軍十將李彥真今夜子時來見,切忌被任何人看見。”
趙氏適才的暗示他當然明白,朝中有奸細給藩鎮通風報信李曄也不意外。
晚唐乾弱枝強,南衙北司都有很多人引節度使為奧援,充當藩鎮在朝堂上的話事人吃裡扒外。
可恨。
……
子夜時分宮中已非常靜謐,但蓬萊殿裡還亮著一盞燭火。
李曄跪坐在壁畫下,表情木然的盯著黑暗中隨風搖動的半掩殿門,好像那裡有鬼一樣。
“吱呀。”
門被輕輕推開,一男一女快步而入。
戾太子後裔李彥真在趙氏的帶領下來到榻前。
“不必……”李彥真正要行禮,卻見聖人伸手虛按“深夜召你前來,是有要事。”
李彥真夜很自來熟“都是一家人,但請交代。”
“我要你立刻圍了鎮**進奏院,死活不論。”
“這……”李彥真左右看了看,確認沒有其他人在場,低聲問道“敢問樞密使是否知情?”
聖人點了點頭“即時召你來,是為了防止走漏風聲被賊人察覺逃遁。”
李彥真再沒多言什麼,拱拱手告退“這便回去整頓士卒,天亮前將逆黨頭顱如數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