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鐵使、淄青三鎮節度使涉及朝廷底線,這兩年肯定是要不到了。但隨著朝廷的人望一點點散去直到沒有,這個過程中汴王還有很多機會。
至於朝廷對移鎮時溥一事的做法,敬翔能理解。
即便下詔,時溥不一定聽,先派人去做一做工作是對的。
行吧。
沒白來一趟就可。
看朝廷的態度也是在儘力滿足汴王,足夠交差了,人不能太貪心。
“師長,還有一事相商。”
敬翔似想起了什麼,突然又說道“度支、鹽鐵、戶部三司熟稔營田、編戶、計財諸事的老吏,下官想討些。”
“汴王要這些吏何為?”杜讓能當即警惕。
“嗬嗬。”敬翔吃了一片果脯,道“實不相瞞,下官在宣武軍還擔任了建昌宮使一職,掌治財、漕運、授田,還兼理民戶。這些庶務,非武夫所能也,下官缺乏人手,頗感力不從心。”
杜讓能登時無語。
想啥呢。
朝廷巴不得朱全忠暴斃,還分人給他幫忙乾活呢?
但是吧,這次收了朱全忠二十七萬匹絹、牲畜兩萬餘頭、十萬鬥鹽、糧三萬石……
吃人嘴短啊。
想到這,杜讓能稍微鬆了口,目光灼灼地問道“朝廷有何好處?”
“相公還想要什麼好處?”敬翔心下不悅,這老東西貪心至此,真是個刁蟲豺。
不過倒也在敬翔意料之中,不出點血是彆想要到人了。
“一千車鹽、十萬緡錢、三萬匹絹。”杜讓能很乾脆地開口“清明之前如數送到長安來,老夫親自在三司給你選七十個積年乾練老吏,五月內到你手下赴任聽用。”
“不行。七百車鹽、五萬緡錢、一萬匹絹。”敬翔將茶具放了下來,毫不客氣地還價“衙內馬步各軍三萬餘人,賞賜兩倍於外兵,眼下又與兗、鄆、徐、晉交戰,前線將士翹首以盼賞賜,這次進獻天子的財貨,已讓我鎮極不寬裕。不行,太多了。”
“嘭!”
杜讓能一拍桌案,老眼直直盯著敬翔,逼問道“吾聞鎮帥王鎔、魏帥羅弘信皆向汴人輸誠,一次上財達百萬錢、絹數十萬匹,汴人東征兗、鄆、徐亦收獲頗豐。牙內人人披甲,騎士配雙馬,汴王府庫富過天子,何言太多了?”
“太尉!”敬翔亦起身。
“請勿複言。”杜讓能招呼隨從走人。
“好,好……”敬翔按捺住火氣,無精打采的低低應道“七百車鹽、八萬緡錢、一萬匹絹。這是我能做主的底線了。人,太尉得再給我加幾個!”
“此事易耳。”杜讓能撩起紫衣春風得意地走出了進奏院。
尚書李溪不禁笑道“太尉真是此道行家。”
“不得已而為之。”杜讓能長歎一聲,悵然道“昔年先帝播越鳳翔,朝廷流亡草野,老夫一度生了賣官鬻爵的心思。那時候的艱難……外出公乾,須找節度使借馬,半路上衣服印綬還被亂兵劫了,尊嚴掃地。”
眾無言。
……
蓬萊殿內。
趙氏正當充當侍女的角色,領著女官、近侍們為聖人穿戴袞冕禮服。
“不錯。”李曄對著銅鏡轉了一圈,非常滿意。
冕是深黑色的平冠,垂飾小金珠十二條,以限製皇帝的動作,緩步慢調,勿東張西望。
上衣和雙袖也是和冕同色的深黑,上繡日、月、星、龍、山、蟲、火,同樣也是與旒同色同質的黃金。下裳則是紅色,襄以黃擺。整體看上去和嬴政、劉徹等人的禮服禦容非常像。
但從李曄自己的感官來說,唐代帝王的禮服要更具美感和威嚴。
確實是一絕。
穿越過來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穿得這麼正式隆重。
還彆說,人真靠衣裝。
這身冕服一穿,動作儀態被限製住後,宮人們看聖人的眼神都和平時不同了。
難怪叔孫通要為漢祖製定禮儀啊。
很好。
“該出發了。”趙氏笑盈盈的,都快壓不住嘴角了,扶著聖人提醒道。
“走!”李曄下意識就要甩袖子卷起來。
被趙氏連忙一把摁住,肅容道“冕服穿戴自有國家禮製,聖人豈可因一己好惡而亂之?”
“好好。”
說著,便在趙氏等女官的簇擁下出了蓬萊殿。
劉仙緣、杜綠衣、裴滻、陳權等衛尉中郎將亦是全服盛裝,披明光甲,持依仗。左散騎常侍李導、韓射等亦左右站立,衣緋紅。看見聖人出來,都一起看向他,口呼“請上車駕。”
這才叫皇帝的排場嘛!
李曄心情愉悅,緩緩點了點頭。
然後在趙氏等近侍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坐進溫涼車。
製度,天子出中國之外,曰大駕。行於畿內,曰法駕。
由京兆尹、留守引導,黃門侍郎、起居舍人、左右散騎常侍等官隨從,奉車都尉駕車,武士驂乘,屬車數十乘。整個隊伍由導駕、引駕、前後衛、前後鼓吹、皇帝主駕組成。
待駕士執好韁繩,做好準備,趙氏麻利翻身上馬,馬鞭一抽“車駕發永嘉裡,點檢英武軍!”
“徹!”
inf。inf(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