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講規矩了!
嗯,很不錯,小王有變化。
“免禮。”
李曄伸手虛抬,走到點檢台上,俯瞰著同樣瞻仰聖容的新兵們,感慨道“我觀你們英武軍人,都是勇武強壯的猛士,但要想練成一隻良人勁旅,還任重道遠啊。”
“瞞不過聖人。”
王從訓指著軍士們,頓了頓,激昂道“半年,臣以天威軍訓練之法,輔以聖人授予臣的方略,最多隻要半年,足以把他們訓練成一批國之利刃。”
“善!”
李曄頓生豪情,拍手道“我授予你的方略,乃是兵部表奏的,稱是藩鎮練兵軍士的良策。隻要你重視這些梟臣的兵法,一步一個腳印,英武軍一定不輸汴人。”
“臣每夜都在鑽研。”王從訓的聲音再度響起,笑道“朱全忠、楊行密之輩的練兵法,確實有可取之處,聖人請看!”
說著,他手一招。
幾名軍官迅速揮動旗幟,軍士們立即整理起隊伍,同時取出黑巾圍在臉上。
這樣一來,就隻剩下了眼睛露在外麵,看起來黑壓壓如雲。
“可取之處在何處?”李曄是從兵部那裡聽到的這個方略,但一直不解這樣做的好處。
“國朝武人傲慢,動輒驅逐上官,乃至臨陣嘩變。三五成群結夥起來,勾搭更多認識的軍士騷動,殺戮都頭、隊正,逼迫統兵將帥。”
王從訓臉色嚴肅道“楊行密以黑巾覆武人臉麵,戰時揭者,即視作亂軍射殺之。故軍士畏懼之下,不敢揭麵巾,而再經幾次陣列變換,更不知身邊是誰。如此一來,軍士互不信任,又如何煽動袍澤,如何作亂造反?”
“臣初看也不清楚這樣做有什麼用,根據自己經曆琢磨了幾次,才漸漸明白。”
原來如此。
李曄不禁撫掌稱讚。
曆史上楊行密的這支軍隊稱作黑雲長劍軍,因武人皆以黑巾覆麵之故。再加上統一的兜鍪、甲胄,打起仗來誰曉得身邊是誰?一揭下黑巾就會被當成想造反的亂軍亂箭射死,誰敢揭?
須知幾乎所有兵變都是那麼幾個人策劃然後煽動一群人。
晚唐五代這會,節度使為了遏製武人臨陣作亂殺將幾乎掏空了心思。楊行密搞了個“口罩”軍團,朱溫來了個跋隊斬,打完仗軍官沒回來?隻要確認不了是敵人殺的,立馬宰全隊。
劉仁恭整了個定霸都。
境內凡年十五以上七十以下的男人,通通在臉上刺好標簽記號。
誰作亂,立即派人去殺全家。
風氣可想而知,一切離譜的事在這個時代都能發生。有一次,幽州牙軍造反殺帥立節度使,駐守一州的外兵不約而同地殺鎮將立兵馬使,然後大軍開回首府準備宰了節度使,結果到了才知道,節度使剛被殺……
“曲意順從藩鎮求安,乃癡心妄想。”
望著黑雲長劍,威武勇士,趙氏亦情不自禁侃談道今日形勢,視安史時更為艱難,前狼後虎,四麵受敵。念太宗創業不易,念肅代德憲守業之凶險,念三百年生養庶民多遭橫死,斷宜以武功為第一義。進不銳,則禦不堅。乞師節度使,播越草野,自墮威權。如朱玫之輩,萬一暴難,而致身死人手九廟隳,悔恨無極不能也!”
“司言說得好!”不愧是涼州大族家的女人。
“臣為聖人表演一下騎射。”人這麼多,王從訓也想露一手出出風頭。
李曄笑笑點頭“去吧,劉公說你能聽聲而射箭,正好開開眼。”
王從訓領著軍官們下了點兵台。
他的親兵在下麵等著。可能是等得有些久了,懈怠了一些,或靠或坐,閒聊談笑,被王從訓看見,提起刀把照著腦袋就是一頓亂打。嘴裡還咒罵著,威脅要宰了狗奴們。
前一刻在聖人麵前還是溫柔君子,下一刻又跟個瘋子似的,這人格切換之自如,李曄也是大開眼界。
看來有必要找小王的老婆溝通溝通。
不然照小王這個武夫秉性下去,李曄擔心早晚有一天被部下殺了全家。
李曄在掖庭給王從訓挑選的宮女在半月前已嫁給小王,眼下新婚夫妻正恩愛得緊,讓新婚妻子吐露幾句憂慮,想必小王會有所克製。
如今正是難得的穩定期,好好發育一段時間便可找關內某鎮動刀,他可不想小王哪天突然就浪沒了。
想到這,李曄問趙氏“河東監軍張承業是不是已返回長安?”
趙氏想了一會,道“昨天內侍省有中官出城迎接使者,不知是哪鎮的監軍,回宮一問便知。估計也就這兩天了,早前半個月就聽人說要到了。”
“好。”對此,李曄感到很振奮。
等這位到了身邊,扳倒老豬倌的秘密行動就可以慢慢提上日程了,他已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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