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兄想將我們射成篩子時,就不過分嗎?”方驊說話,一向是不留情麵的。
自知說不過對方,張誌便不再開口。
一旁的黃二斤一改初見時畏畏縮縮的模樣,從櫃角後走出,擋在了張誌身前。
在場所有人頓時進入劍拔弩張的狀態,倒是讓站在最遠處的劉百兩有些看不清目前的形勢了。
在大家都沉默許久後,他實在沒忍住弱弱地問了句:“為何兄長要送去沈公子那處的琥珀,會出現在黃掌櫃琴室裡?”
“果然……”他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大著膽子指著黃二斤開口道:“就是你殺了我兄長!”
“能不能彆追著我一個人咬?快彆在這裡湊熱鬨,往邊兒去!”黃二斤不耐煩地驅趕他。
“沈公子又是誰?”這個人,倒是引起了方驊的注意。
“稅課司大使沈歲之子沈無儘,昌縣出了名驕橫跋扈的公子哥兒。”張誌回答完他的問題,隨後又道:“雲清泠的相公劉富貴,賭徒一名。欠了沈無儘一大筆印子錢還不上,才想著投其所好,做出此等孽事。”
“這……縣丞大人說得也不全對。明明是那沈無儘息錢要得太高,才導致我兄長拆東牆補西牆,最後落得人財兩空。那人就是個饕餮,但凡沾上點,便再也沒有好日子可過了。”劉百兩略微心虛地反駁了幾句,將所有罪責全算在沈無儘頭上。
“沈無儘固然可恨。但你兄長若不去濫賭,不起這貪婪之心,又怎會步入他的圈套?還親手殘害了自家娘子,真是個畜生!”黃二斤沒了那些痞氣,說起話來也是有板有眼的。
冷螢見自張誌到來,便徹底脫胎換骨的黃二斤,才明白了這人方才就一直都在與他們演戲周旋。
那她方才在古琴下無意間翻到的,還有他親手從櫃頭拿出來的恐怖之物,究竟又是怎麼回事?
不光是她,珊瑚也有同樣的疑惑。隻是她們選擇先在一旁觀察觀察,看這幾人到底唱的是哪出戲。
其實,從方驊並未讓陳全為難張誌手下時,她們便知這人已瞧出了其中的貓膩。
“所以,張兄方才的行為,隻是想試探一下小弟?”方驊開口問道。
聽他這般問,張誌便也不再隱瞞。
他表情不再帶有審視意味,而是率直地承認:“阿驊,實在是對不住。如今昌縣亂作一團,是敵是友我已無法輕辨。加之,你剛踏進昌縣便發生了命案,所以我不得不讓黃掌櫃朝你們試探一番。”
冷螢聽出了他弦外之音,出聲問道:“那古琴暗格裡的斷指琥珀,也是黃掌櫃故意放入的?”
“那倒不是。”黃二斤笑眯眯地看向她,回道:“那塊斷指琥珀,是我從劉富貴家中偷來的。故意藏在那裡,是為了引誘某些有心之人。誰知冷姑娘竟如此敏銳,一進琴室便朝那處看去。”
“所以你就更加懷疑我們了,是嗎?”冷螢問了句,隨後解釋:“並不是我敏銳,而是那張古琴就像是刻意擺在那處,上麵的花紋也甚是古怪,讓人一進琴室注意力便會被它吸引。”
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後腦勺,黃二斤也不知有沒有聽清便連連點頭,最後還很是害羞地笑了一下。
“他在害羞什麼?”珊瑚隻覺那黃掌櫃她是越看越不順眼,“有什麼可害羞的?”
冷螢朝對方含笑點了下頭,眼神卻示意珊瑚不可這般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