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冷螢自然沒有去為沈老爺彈琴。
沈歲的夫人，也就是沈無儘的繼母離奇去世。全府上下都忙得不可開交，她一個人待在房裡無事可做。
雖說無人打擾也挺好，但該有的禮數不能少。她也正好趁此機會，去見見那位沈歲沈老爺。
丫鬟帶她去了前廳，老遠就瞧見一群身穿素服麻衣的人之中，站著一身華服的沈無儘。
他攙扶著一位年歲稍大，雖腰背直挺，但神情看起來有些萎靡的男人。冷螢不用猜，便知這位看起來傷心欲絕的男人，正是沈家一家之主沈歲。
“沈老爺、沈老板，節哀！”冷螢上完香，走到沈家父子前慰問道。
“這位姑娘是……？”沈老爺見來人自己不認識，悲憤的表情略微收斂，開口問道。
冷螢還來不及自我介紹，沈無儘便搶先開口：“父親，這就是我與您提過的那位，極善阮琴的冷秋兒姑娘。”
與此同時，冷螢也正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沈歲。雖說沈無儘的年歲比自己大，但這位沈老爺卻一點看不出年紀。
除了眼角的幾條不深的紋路外，不仔細看，還以為他與沈無歲是兄弟。
外麵都傳言沈歲在家做不了主，被自己兒子掌控的死死的。但現在看來，好似也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誇張。
沈無儘對他這位父親，還是有幾分恭敬在的。
“原來是冷姑娘！老夫早就聽無儘說過，姑娘的琴藝令人欽佩。實在不好意思，這幾日家中辦喪事，怕是會冷落姑娘了。”
沈歲說起話來溫文爾雅，沈無儘那廝半點沒繼承到他父親的儒雅。
見對方這般傷心，行事卻還是有禮有節，倒是讓冷螢有些不好意思了，“沈老爺不必如此客氣。這幾日，要是有秋兒能幫上忙的，沈老爺可儘管開口。”
“那就多謝冷姑娘了。”沈歲強撐著身體，禮貌道。
這也是她的真心話，雖說這沈老爺看起來性子和善，但冷螢想去幫忙，更多的原因是想打聽出沈夫人的死因，還有找出這府裡的秘密。
畢竟，昨夜那恐怖場景帶給她的衝擊力，直到現在都還讓她感到後怕。
沈夫人究竟是他殺還是自殺？
如果是他殺，能膽大到對一府的夫人動手，目前最有嫌疑的應是沈無儘。
冷螢看了眼正在安慰老父親的男人。他手段殘忍，喜好還變態。
隻不過，這人真的會變態到，明知所有的人都會懷疑他，卻還是要殘害自己的繼母嗎？
冷螢想到昨夜看見沈夫人屍體時，她麵部上的缺失。又想起周娘子那夜說過的話，對他的懷疑又加深了一些。
隻是……
不管怎樣，人家府裡現在正辦著喪事，她總不好一直逗留在此。正準備告辭離開，有幾名衙役走了進來。
“請沈公子隨我們走一趟。”其中一名衙役，態度恭敬且堅決地對沈無儘說了句。
沈歲走上前，將沈無儘拉到身後，客氣道：“請問差爺，是因何事需要犬子和你們去縣衙一趟？”
“有人去縣衙報案，尊夫人之死並不是自殺。當然，不是說凶手就是沈公子，知縣大人隻是想請沈公子去衙門問句話而已，沈老爺不必憂心。”對方這個回答很巧妙。
“是誰報的案？”沈無儘從沈歲身後走出，狂傲道：“居然敢懷疑我，這人是不是不想活了？”
冷螢往後縮了縮，生怕會波及自己。
因為那個報案的人，正是她。
沈夫人為何會無故上吊自殺，她想這件事想得一夜都未有好眠，晨起第一件事，就是讓薑小四托人去縣衙報了案。
隻是未想到，以沈無儘如今在昌縣的地位，縣衙的人會來這麼快。
“恕在下不能告知。沈公子，請吧！”衙役鐵麵無私，不肯透露報案人的姓名。
“不行，我兒不能跟你們走！”沈歲動作極大地攔在沈無儘麵前，說話的聲音也突然變大。
“沈老爺，卑職奉命行事，不敢有違。希望沈老爺也不要為難在下。”衙役見沈歲態度強硬，不敢惹惱他，隻得好言好語勸道。
沈歲沉默片刻，身子往旁邊讓了讓。
沈無儘則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父親，情緒激動道：“父親就由著他們將我帶走？”
拍了拍自家兒子的肩膀，沈歲表情又恢複成和藹可親的模樣：“你就隨他們走一趟，到時為父親自去縣衙接你出來。”
說完，他表情略顯失意地轉身不再看沈無儘，背脊也瞬間彎了下來，人感覺像一下老了幾歲，神情看上去極為不忍。
冷螢在兩人身後看著，內心諸多疑問。
這對父子的對話，聽起來怎的如此擰巴？
還有沈歲這位父親，沈無儘不過是暫時被帶走問話而已，他這個表現是不是稍稍誇張了些？
既然他這般不忍心，又為何草草兩句，就直接讓衙役將沈無儘給帶走？
沈歲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難不成，真是沈無儘殺了沈夫人，而這件事情沈歲從頭至尾其實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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