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引似乎還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她方才自暗處走來同幾人說話時,便一直未拿正眼瞧過他們。
直到冷螢開口,她才終於支起腦袋,兩人徹底對上了眼。
對上目光的一刹那,她的眸光閃了閃。
這位自稱冷螢的女子,眸間的光太過澄澈逼人,讓原本斜坐著的陸引,不由自主地放下支著腦袋的手,身體也慢慢支棱起來。
對視片刻,還是陸引敗下陣來。
她掩飾般輕笑一聲:“嗬……不過是方才拿錯了香材,姑娘緣何這般緊張?”
她的話,冷螢當然不會信。
見眼前的女子垂下眼簾,不再與自己有任何眼神接觸,她神色未變開口:“說到緊張。陸掌櫃剛與我們見上一麵,便‘不小心’拿錯了香材,難道也是因為緊張的緣故?”
宛如被說中心思一般,陸引把玩蓮座香插的手,不經意地停頓一瞬,隨即才又恢複正常。
但即便是一瞬,也被冷螢給捕捉到了。
珊瑚知冷螢心中已有想法,雖蓄勢待發地站在她的身後,倒也沒有如往常一樣衝動。
她倒要看看,這個長得像貓妖一般的女子,此時要如何收場。
陸引當然不會笨到直麵冷螢的懷疑,而是慢慢抬起眼皮,看向冷螢背後。
站在冷螢身後的方驊身姿如鬆,五官濃鬱如山水畫,一筆一捺瞧著皆是風骨。
“這位公子身姿不凡,不知年歲何幾,家中可有妻兒?”
聽了她的問話,冷螢反倒是會心一笑。她心想:這陸掌櫃心思倒算靈活,一招聲東擊西信手拈來,半點都不含糊。
可惜,她選錯了人。
方驊動也未動,站在冷螢身後冷笑一聲:“好好回答她的問話,否則你這家店怕是要保不住了。”
冷言冷語,實在駭人。
但陸引好似屏蔽了他話中的威脅,專挑自己想聽的。她身體無骨,雙手撐著桌台緩緩站起身。
在她動作極慢地站定,再次將目光移至方驊身上時,珊瑚的手已經蠢蠢欲動好幾次了。
陸引微微一笑:“這才剛見麵,公子就如此關心我店鋪的經營之況,小女子實在有些受不起呢。”
薑小四站在一旁,以最快的速度側頭朝方驊看去。
果然,他看見方驊側臉處仿若有暗流湧動,時不時還爆出幾根青筋,心裡暗叫不妙。
好在此時,冷螢開了口:“陸掌櫃往常都是夜裡開門做生意,今日青天白日也開了門,怕不就是……在等我們吧?”
薑小四轉回目光前,見方驊的臉側總歸是平整了些。
陸引的目光,終於再次回到冷螢身上。
她微微訝異:“你怎知……”她一直都是夜裡做生意的。
冷螢也不賣關子,開口:“店門招牌的暗漆上灑有夜光粉,雖白日瞧不出什麼,夜裡卻能散出熒光,吸引來人目光。還有店內……”
有些緊張地打斷她的話,陸引問道:“店內又怎麼?”
“燭台繞著店內放了整整一圈,陸掌如此風雅的一個人,怎麼允許如此平常之物布滿了整個店麵?”冷螢並未受其打擾,堅持說完後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