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他們進去後將運來的東西投入了井中,然後從另一側爬牆離開了。”
陳全彙報之餘,順手將程平放在了地上,又繼續道:“那些人走後,我在染坊後院的柴房處找到了他。”
見終於提到了自己,程平開口道:“各位,好久不見!”
在得知他的過往後,幾人再次見到他,又瞧著他的態度與上次渾身長滿尖刺的樣子大相徑庭,不由同時沉默了。
他這樣小心翼翼,是不是以為他們信了那些傳言,會報官將他抓回去?
還是方驊首先打破了眾人的沉默,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陳全見沒他啥事,抬腳轉瞬就沒了人影。
程平低頭,找了處乾淨的地方,與他們一同席地而坐,回道:“沉水鎮哪裡還有我的容身之處?我不到這裡來,也沒什麼地方可去了。”
在場的人,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初見他時,他麵容儘毀雖自卑卻也不屈冷漠。
此次再見,不知是因為被眾人懷疑又孤立無援的原因,他整個人坐在那裡縮成一團,甚至連脊背都不敢完全挺直。
冷螢思忖許久,才淡淡開口:“那個蓮花座香插……”
程平一聽整個人抖了下,倏然抬頭看向她,問道:“你們還在懷疑我?”
“自然不是。”冷螢用平生最快的語速回道。
見對方不信,她又繼續道:“就是因為不信是你做的,我們才會選擇到這裡來找線索。”
一直盯著她的男人,這時才微微垂下眼眸,整個人又縮了回去,小聲道:“謝謝你們信我。”
停頓片刻後,他的聲音微微大了些:“還以為,從今以後便隻能信自己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人願意同我站在一起。”
許久未出聲的方驊,不知是不是終於忍不住了,開口說道:“你所求的,難道就隻是這個?那你也對自己太不負責了。”
對方的一句話,讓本來臉色已經好轉些的程平,又倏地僵住了。
他看向無論何時見麵,表情永遠嚴肅的男人,顫抖著本就奇怪的語調問道:“此話怎講?”
方驊冷聲道:“男子漢,鐵骨錚錚!你該做的是揪出幕後黑手還自己清白,不是自己做的事情半分都不能認下。而不是在幾個本就信任你的人麵前,得到一些微末的滿足感,這不過是……”
“感動了自己罷了!”他毫不留情指出問題所在。
此話一出,程平情緒頓時激動了起來,他嘶啞著嗓音道:“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我又算什麼?誰會聽我說哪怕一句話?我這張臉一擺在那兒,就注定了沒人會認真聽完我說的每句話!”
“喔?”方驊挑眉:“所以……我們不是人?”
下一刻,一個布包擋住了方驊略帶嘲諷的表情。
他隨手扯下擋住他視線的東西,轉頭一看發現是冷螢,竟又主動將布包提了過來,以為她是太累不想拿了。
冷螢沒理他,她其實知道方驊說的句句在理,這是能最快點醒程平,讓他將這段時日發現之事儘快說出的最佳方式。
但……她怕兩方會突然打起來。
不對,是三方。眼見著,珊瑚已在旁虎視眈眈想趁亂動手給方驊兩下子了。
她轉過身,示意薑小四拿點吃的。對方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翻了塊素餅遞給了程平。
程平大概是餓了太久了,接過餅就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完全顧不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