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從第一次見麵起蘇塵就是以神使的身份在向少年傭兵團傳教,所以蘇塵這個說法一搬出來那些孩子的態度就從一定要同生共死變成了將信將疑。
吉姆還是覺得不對勁:“你不是說……信土地神大人要善……總之,怎麼看那群家夥也不可能符合你的要求吧!”
蘇塵又變回了第一天波瀾不驚的樣子,似乎這幾天親近的相處從未存在:“無論如何總要試一試,我的目標之一是讓天下間所有的壞人全都改邪歸正。”
莉莉心直口快:“怎麼可能!”
蘇塵:……我也知道不可能,但是不這麼說顯不出那些神仙們的逼格。
她的臉上帶著悲天憫人的微笑:“我知道很難,但是總要勉力一試。”
比起吉姆他們看傻子一般的眼神,跪在她腿邊的文森特就激動多了,他抱著蘇塵的大腿說什麼也不放手,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的懇求:“蘇塵大人……你彆拋下我……我不會礙事的……嗚嗚嗚……你彆不要我……我都聽你的……”
蘇塵低頭看著他哭得肝腸寸斷的樣子,沉思片刻自以為找到了原因:“你彆擔心,救人救到底,我不會半途而廢的。”
那個混混頭領原本都被那些小孩子墨跡的不耐煩了,轉過身剛準備把他們罵走,就看到那個自稱神使的小女孩不緊不慢地從懷裡掏出一張黃色的紙條夾在手指間。
那張黃色的紙條似乎比普通的紙要柔軟很多,在清晨的微風裡尾端輕輕飄搖,上麵用紅色的筆觸畫著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東西,混混頭領猜測那可能是某種咒語。
這是什麼?魔法卷軸嗎?為什麼這麼小?周圍的混混們交頭接耳,誰也沒有見過這麼樣一個怪東西。
那是蘇塵前幾天才終於攢夠積分兌換的上品辟邪符,原本她還打算給這些小孩子每天表演個魔術刷一刷信仰值再徹底根治文森特小朋友身上的問題的,現在看來果然有私心容易遭報應。
她調動自己身體裡為數不多的真氣,對著文森特把手裡的符紙貼了過去,上品符紙果然不同凡響,霎時間文森特身上變得霞光靄靄,瑞氣騰騰,一陣濃重的黑氣遁逃般從他的身上狼狽跑出,又立刻在七彩的霞光裡化於無形。
總之陣仗搞得非常大,那些混混看著蘇塵的目光都不自覺帶上了一些畏懼。
“好了,你自由了,從今天開始不必跟著我了。”蘇塵頗為灑脫地拍了拍文森特的肩膀。
那個混混頭領的態度也變得友善了許多,他身體往旁邊一側擺出一個邀請跟上的手勢:“請吧,牧師大人。”
“我並不是牧師,如果可以的話請稱呼我……”蘇塵企圖邁開步子往前走,然後腿還是被文森特抱著死不撒手。
才剛剛淨化掉帶給自己無數痛苦的魔氣,但是文森特的臉上卻看不到一點喜色,他蒼白的嘴唇張開了幾次,終於顫顫巍巍地問出聲:“蘇塵……大人,你,你……也要拋下我了嗎?”
這可能是雛鳥情節?蘇塵表示理解,她把自己的腿從文森特的手裡拔出來,語重心長地摸了摸他的頭發:“這不是拋下,隻是短暫的離彆而已,有緣自會再見。”
明明身體正在被一股溫暖又柔和的力量重新喚起生機,文森特卻感覺自己如墜冰窟。
我又一次被神明大人拋棄了。
無論多麼虔誠的祈禱,卑微的懇求,她還是會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這樣的人怎麼會有神明眷顧呢?為什麼要心懷希望?
恍惚間他感覺自己回到了那個充滿絕望和痛苦的黑森林裡,鼻尖逐漸有帶著腥臭的汙泥漫上來,似乎自己仍然是那個躺在泥沼裡馬上就要被吞噬的小孩子。
什麼溫柔救贖自己的神明大人,不過是自己臨終前的可憐幻想罷了。
他閉上眼睛放任自己被深不見底的沼澤吞噬,軟爛的泥巴緊緊拽著自己的身體往下墜去,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最後一絲光芒被沼澤吞沒,與生俱來的黑色魔氣扭曲著在身上升騰……
他徹底癱坐在地上,閉上眼睛不動了。
蘇塵這邊已經說服了所有心懷擔憂的小夥伴們:“你們剛才也看到了,我並不是任人欺淩的普通人。隻是我已經救了你們幾個,現在要去救更多的人罷了。”
經過剛才蘇塵的那一翻淨化魔氣的華麗操作,吉姆他們幾個也完全放下心來,吉姆輕輕錘了錘自己的胸口:“就算你不在我們也永遠是土地神大人的信徒,放心吧,你教我們的東西我們不會忘的。”
蘇塵也非常欣慰:“好,你們以後也不必拘泥於這個神像,隻要虔誠祈禱土地神還是會回應你們的呼喚的。那我就先離開了,後會有期。”
她轉身跟著那個混混頭領往前走,才走了不過十來步忽然聽到身後有一陣疾風略過的聲音,她下意識回頭一看,正好有一個黑色的人影“唰”的一下竄過去一下子把一個倒黴混混撞飛好幾米遠。
那個黑色的人影打飛了一個人以後也並沒有停下,簡直猶如虎入羊群一般對著剩下的混混們就撲了過去,他下起手來和之前的吉姆還有蘇塵留人性命的方式完全不同,就像一隻失去理智的野獸在撲殺獵物一般狠辣血腥,不過瞬息空氣中就開始彌漫出淡淡的鐵鏽味道。
蘇塵:……今天早上怎麼回事?犯太歲嗎?
她決定回頭就買一本黃曆好好研究一下。
說話間那個黑影已經殺穿了那些混混的防禦衝過來了,離得近了蘇塵才看清這個黑色人影的全貌。
他看上去有差不多兩米高,全身上下被黑色的煙霧牢牢裹住看不清樣子,隻有一雙猩紅的眼睛從濃重的黑霧裡透出凶光,頭頂還有一雙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鋒利黑角,在太陽光下隱隱閃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