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傅安安有點發怔。
下意識伸手過去扶住厲梟。
指尖剛觸摸到他結實有力的勁腰,就摸到黏糊糊的濕潤。
鼻端的鬆柏味道,漸漸變淡。
鮮血的甜腥味,逐漸濃重。
他受傷了?
什麼時候的事?
傅安安的心,往下一沉。
急忙縮回手,攙緊他靠在她這邊的右手臂,把他挪到靠在牆壁的座椅上。
她臉上湧出一絲慌亂,“督軍……厲大哥,你們是不是從大世界歌舞廳回來時遇到日本間諜的暗殺?”
“王副官在外麵吧?”
“我馬上喊他去把軍醫找來給你治療。”傅安安焦急道。
短短一個晚上,顧斯銘受了傷,厲梟也受了傷。
實在不是好兆頭。
對厲梟擔憂過頭,導致她忘記了自己懂得基本的西醫清洗消毒和包紮傷口。
“確實是碰到了一隊日國的亡命殺手,已經全部剿滅掉了。不過,沒有人知道我受傷,先不要驚動任何人。”厲梟啞著嗓子說。
傅安安看著短短一瞬間,他的唇色逐漸蒼白,心底沉甸甸的。
剛才朱宗昆師長和朱眉洛在這兒呆了很長時間,他竟然還忍住傷痛強勢壓著朱眉洛給她道歉。
“厲大哥,朱眉洛給我道歉,不急於一時,你早該進門的時候就告訴我你受了傷。”
傅安安有點嗔怪他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回過神後,想起了自己的醫術技能,又接著問道,“軍用藥箱在哪裡?那我先給你包紮傷口。”
“在休息稍間的紅木床頭櫃裡。”
“好。”
傅安安急匆匆走進稍間,翻箱倒櫃,找到了四角包了“如意金錢紋”紋飾的藥箱。
又急匆匆走出來,打開箱櫃,找出尖嘴鑷子,白色紗布和酒精瓶。
厲梟已經脫了染血的襯衫。
光著上半身,端端正正坐在椅子裡。
除了後腰的槍傷,右手臂的手肘往上兩寸處,也中了一槍,血糊糊的。
看上去就讓人覺得疼痛。
“這麼點小傷,不疼,不礙事。”厲梟道,聲音有些喑啞。
他再怎麼剛強,也是血肉之軀,怎麼會不疼呢?
隻是因為上戰場拚殺多年,受過無數次大大小小的傷,習慣罷了。
傅安安輕吸了口氣,眨去眼底的水霧,輕聲道,“厲大哥,我不會打麻醉藥,直接取出子彈,會很疼。
不如,我還是去找王副官長悄悄把軍醫找來。”
傅安安說完,不等厲梟再開口,繞過他身邊走出門口,輕輕地拉開房門。
恰巧,王副官長領了兩個軍醫走來。
傅安安連忙往後讓開,“王副官長,快請進。”
王副官長有些惶恐,“傅小姐,你這……太客氣了。”
抬頭看見厲梟光了上半身,身上兩處血糊糊的傷口,差點跪了,“督軍,您什麼時候中了槍?”
“回來的時候。”厲梟淡淡道。
“督軍,卑職該死,居然不知道您受了傷。”
王副官長誠惶誠恐檢討完自己的失誤。
轉過身扭頭朝那個軍醫說道,“趕緊的,速度給督軍醫治。”
兩個軍醫異口同聲道,“是。”
有他們在,傅安安便沒有留在厲梟身邊,而是繞到稍間裡麵的浴室,找了乾淨的洗臉盆和帕子。
裝了半盆清水,把帕子放了進去。
等帕子濕透了,才端到外麵,擰乾帕子,遞給了厲梟。
“厲大哥,你先擦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