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深夜。
懸吊在頭頂的電燈,發出昏黃的光芒,有些刺眼。
他眯了眯眼,直到瞳孔適應了那抹燈光,才慢慢睜開。
病榻邊,沒有傅安安,隻有一個女護士在收拾各種手術器械。
朱乾川垂下眼皮,眸子一黯。
中了山口枝子那一槍,他當場就昏迷過去。
後麵還發生了什麼,他一概不知。
但如今他身在醫院,手術也做完了,那就肯定是傅安安送他來的。
她終究還是對他餘情未了,舍不得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想到這裡,朱乾川輕扯唇角,慢悠悠笑了聲。
女護士聽到動靜,放下手裡亮閃閃的器械,轉身走到朱乾川麵前,微笑說道,“朱少帥你醒了,我馬上去通知方副官長。”
方副官長?!
朱乾川愣怔住了。
遲疑了片刻,問道,“是方副官長送我來的?”
“對。”女護士點頭道,“方副官長吩咐過,朱少帥你醒了以後,讓我第一時間通知他。”
“那……傅安安傅小姐呢?”
“我們醫院裡沒有傅安安小姐這個人。”
朱乾川一愣,沉了臉,接著道,“你先把方副官長找來。”
“好。”女護士扭頭走開。
房門吱呀拉開,又吱呀關攏,帶進來燥熱的夏風。
朱乾川躺了很久,腰酸背痛。
感受到那股悶熱空氣,心裡麵越發焦躁。
生死攸關,為了傅安安的安危,他寧願舍棄自己這條命。
可她卻撇清關係,委托彆人把他送進醫院,根本不沾他的身,甚至都不願意前來探望他一眼。
難道她就這麼仇恨他?
一點挽回的機會都不給他?
朱乾川頂了頂腮幫子,狠狠握緊拳頭,牽扯到脖頸處的傷口,疼得他臉色一陣陣煞白。
二十多分鐘後,方成風塵仆仆推開房門進來,笑著打招呼,“朱少帥,你好!前幾天的南城保衛戰,我們中央軍政府活捉了佐藤大佐,朱少帥你功不可沒啊。”
朱乾川看著眼前正氣凜然的軍人,不太理解對方的過度熱情,不過他還是點點頭,“方副官長,你好!真正活捉佐藤大佐的人,不是我,而是傅安安小姐!你能不能幫忙打探一下她在哪裡,我找她有事,想儘快見到她。”
“傅小姐受傷了,就在你隔壁的隔壁病房裡,已經做完手術,但還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方成麵色焦慮,難掩歎息。
安安傷的這麼嚴重?他媽厲梟乾什麼吃的?!
朱乾川臉色驟然大變,心口像壓了冰塊,“我要去看看她,麻煩方副官長現在就帶我過去。”
方成麵有難色,“醫生交代過,你的傷在大動脈附近,很凶險,不能隨便挪動。”
“那就把我推過去。”朱乾川嘶吼。
方成拗不過,隻好找女護士取了張推床,又叫了個男醫生,兩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把朱乾川搬上去。
方成手握床邊鐵杆,慢慢把朱乾川推出病房。
到了走廊,擺放在顧斯銘那張推床的對麵。
一左一右,守候在傅安安的病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