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白牆黛瓦,飛簷翹角之下是文人墨客,是巨富商賈,是眉目如畫的江南女子。
街上也喧鬨的很,各種奇怪悅耳的叫賣聲不絕於耳,軲轆聲,家禽牲畜聲,這便是俗世的喧囂。
有的人喜歡,會寫出驚世名篇。
有的人不喜歡,隻會覺得人多擋路。
一個麵色蒼白,身形有些消瘦的身影提著東西從這人間煙火之中穿過,眼神之中有些許好奇,但很快被壓製下去。
此刻這位名叫許宣的男人心情就不是很好,但還不能表現出來。
“許先生,買菜去啊,這慧定寺的萊菔可通氣了....”
“萊菔...對,是的。”
有路人打招呼,青年表情溫和的點頭表示沒錯,最近想換換口味。
“許相公,臉色有些蒼白,不如買一壇.....”
有藥店夥計想開一單,得到了一個溫和的白眼。
虎狼之物還不是這個年紀需要的。
這時一個穿著錦衣,挎著鑲著金銀腰帶的士子一邊把玩著手上的玉佩一邊走了過來。
“漢文兄,今晚明月花坊我請客!嘿嘿嘿.....”
“季...同學,改日,改日。”
“季同學?漢文兄對為兄可是有不滿,怎得稱呼如此生分。小月姑娘真的隻是欣賞為兄的詩才,和家父是南七省商會魁首毫無關係。”
......許宣想起前些時日的記憶,有些無語。
用綢緞寫淫詩,然後係上玉玨再扔過去,在畫舫之上自然無往而不利。
“季瑞兄,之前是我....”
簡單解釋兩句,表示改日再約然後繼續走人。
總之許宣這一路走來維持的有點累,畢竟隔閡感這種東西不是有記憶就可以消除的。
隻因他是個外鄉人。
來到這個世界不到兩個時辰。
對穿越本身許宣並不抗拒。
上一世也隻是一個有些倔強正直的普通好人,學校的老師總說他是一塊棱角分明的頑石。
沒有什麼顯赫的家世,也沒有豪車洋房大額存款什麼的。
或許小時候有一些豪情壯誌,但伴隨著成長和時間的磨礪終究歸於普通。
可能最值得高光的是穿越前的那一次見義勇為,算是對普通人生的不甘吧。
然後人就沒了.........
能有第2次重開的機會,自然是有一種賺到的感覺。
重開依舊名為許宣,男,虛歲二十有三,依舊單身,職業為教書先生,政治麵貌:秀才。
從小也算是個十裡八鄉有名的神童,家境貧寒努力讀書,通過院試取得了秀才的功名,已然超越了這個世界大部分人。
但他的天賦才情也就到頭了,每三年一次的秋闈終究是沒闖過去,縱然心中傲氣不減打算三年之後再越龍門,可惜囊中羞澀,隻能前往城裡的錦天書院當教習。
說是書院,其實就是富商員外們的大齡托兒所,那群二代每日也就背背詩詞,寫寫文章,有點文采的也就能寫點淫詩豔詞。
每天兩節課,開開心心的拿著銀兩回家繼續備考下一次秋闈就是這個男人的日常。
按道理說沒有什麼不滿意的,這種好運加身應該喜笑顏開。
可惜....
人生無常。
那天許秀才陪同學在風月畫舫邊上撿到了一卷春宮圖。
借著月光打開後直接被其中的畫作搞的麵紅耳赤,神魂顛倒。
總共十六副圖,每一副都是名家所做,細節展現的淋漓儘致,可以說是精彩紛呈。
對於許秀才而言這等衝委實過大。
之後幾天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隻記得去書院上課,回家看圖。書院再上課,回家再看圖,幾近走火入魔。
渾渾噩噩中是一把刻刀結束了一切。
等他從血泊中醒來後那卷攝人心魂的春宮圖已然消失,讓人不寒而栗。
至於報官....
自己根本解釋不了死而複生和這些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