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七點。
蕭瑟秋風裹挾著城市上空陣陣嗡鳴的鴿哨,湧入簡樸古韻的四合院子中。
窗台上的鐵釘懸掛的綠鏽色風鈴被吹動,發出“叮叮”的清脆韻律。
淩亂的桌麵上,攤開著幾本課本,泛黃的粗糙紙張上印刷著這個年代特有的粗糙黑體字,上麵全是繁體字寫成的文言文。
“哈切!”
此時程開顏坐在書桌前,托著下巴,閉著眼捂住耳朵看向窗外,嘴唇上下顫動,默默念著什麼。
窗外陡然吹來的乾燥冷空氣,讓他忽然打了個噴嚏。
“天氣好乾燥,又乾又冷,好在這篇文言文確實是早就記下來了,要不是剛才試了下,還真有點不敢相信。”
程開顏抬手揉了揉有些酸澀不適的鼻尖,無奈的吐槽著北京城的鬼天氣。
昨天下午,他惹惱了蔣婷,所以給他布置了兩項懲罰。
抄書,外加背誦檢查《項羽本紀》。
小姨雖然平日裡經常由著他,以程開顏對她的了解來看,性子嚴肅認真的小姨親口布置下來的任務可不是說說玩的。
要是真當成兒戲,即便和小姨關係再好,也絕對會生氣的。
程開顏很清楚這一點,也很有分寸。
雖然沒見過小姨真正生氣的樣子,但他是真舍不得讓小姨生氣。
抄書嘛,很簡單,多墊幾張複寫紙。
昨晚上寫完就睡了。
至於項羽本紀全文背誦,那對程開顏來說就更簡單了。
早上他起來重新看了一遍,又蓋上書嘗試了一下,果不其然,一字一句就像是烙印一樣被記在心裡。
記憶力,就是他應對十二月底的研究生考試最大的信心。
要不然他怎麼敢輕易答應小姨的請求呢?
“說起來對小姨喊老師,還挺有感覺的……我那冷若寒冰,不善言辭的小姨老師……”
程開顏稍稍幻想了下,嘴角悄然上揚。
“吃飯了!”
窗外不遠處的廚房門口,圍著圍裙,穿著一件棉襖的母親拿著鍋鏟衝窗戶這邊喊道。
“來了。”
程開顏應了聲,將桌上的資料整理了下,看到抽屜裡嶄新的格子稿紙,想了想拿了一小打。
等會兒吃完飯,就去小姨和曉莉姐那邊學習。
收拾好東西,起身出門走進廚房,抬頭便喊:“媽!”
“又怎麼了?”
徐玉秀正站在灶台前盛粥,聽見程開顏的呼喚,轉頭既無奈又溫柔的應道。
“待會兒去小姨那邊中午晚上不回來了。”
“我知道了。”
徐玉秀若有思索的瞥了眼自己兒子,不鹹不淡的點頭。
她還能不知道這家夥打的什麼算盤是?
那天國慶節下午回來,曉莉那孩子嘴唇紅通通的。
這又是快一個月沒見麵,好不容易曉莉不用補課了,他還不得……
一個危險的念頭在心中閃過,徐玉秀皺了皺眉,淡淡的提醒道:“去可以,但你可注意點啊。”
“……”
程開顏愣了愣,轉眼就明白這位出身名門,才貌出眾的母親是什麼意思了,尷尬的笑了笑:“您說啥啊,我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