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刷在地麵刷地的聲音傳到了後堂裡,學徒站在了門邊拿著烤得有些發燙的麵包,來回倒著手。
他看向藍斯的眼神裡也透著一絲嘲弄,就仿佛在說“土雞就算偶爾有飛上天的時候,最終也會落回到地麵上”,大概是這種表達的意思,儘管他本人不可能說出這麼有內涵的話。
藍斯直起腰,拿著毛刷,“前天的麵包好吃嗎?”
房間裡還殘留著濃鬱的芝士和火腿香味,學徒臉上還沒有來得及化開的笑容,在極短的時間裡就消失不見。
他的嘴角一點一點下垮,麵色難看得就像是拉在了褲兜裡,本來想說點什麼,但這一個月以來在這種交鋒中,他從來都沒有贏過。
他總是輸的那個,不願意自討沒趣的他這次學乖了,沒有和藍斯爭辯什麼,隻是冷哼了一聲維持自己最後的倔強,然後默默的走開了。
學徒沒有繼續和藍斯爭論什麼,因為過往的教訓告訴他,無論他怎麼做,最終難受的都是他自己。
全世界都是壞的,他感覺很受傷,特彆是明明能夠嗅到空氣中濃鬱的奶香味和火腿香味,但嘴裡隻有些發苦,像是摻了沙子難以下咽的麵包。
那種被世界傷害,被世界拋棄的感覺強烈了!
藍斯知道喬尼不是一個好人,但他現在需要一個地方能夠容納他。
其實去其他地方也行,但是相較於去其他地方需要擔心和提防的東西,在喬尼這裡反而顯得更輕鬆。
因為在他看來,喬尼就是一個蠢貨,除了嘴巴上能占點便宜,其實並不能對他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錢?
那種東西就在抽屜裡,當他決定離開的時候,誰都不能阻止他拿走屬於自己的錢。
周末的三天麵包房非常的忙碌,學徒可能是受到了披薩餅的刺激,這幾天一直在後堂裡沒有出來。
他的精神狀況似乎出現了一點問題,不過胖老板對此並不在意。
他需要的隻是一個幫他乾活,且不需要支付工資的蠢貨,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把自己的手藝交給這個小東西。
看在他媽媽雖然年紀不算小,但皮膚還算緊致,且口活不錯的份上,他才允許他在這裡學習技術的。
至於能不能學到什麼,那就和他沒有關係了。
畢竟這一行都是這樣走過來的,聰明的人能學到東西,蠢貨就隻配乾活。
如果沒有藍斯,可能對胖老板來說這就是最美好的生活。
可沒有如果。
藍斯沒事調戲一下胖老板讓他無能狂怒,也成為了藍斯的一種小樂趣。
周一上午,一周之中客人最少的時候,藍斯拿著胖老板看過的報紙抖開,很快就看見了關於帝國的消息。
皇帝和他瘋狂的軍隊已經被起義軍打的節節敗退,皇帝陛下親自頒發了有史以來最強硬的征兵令,所有超過十四歲的帝國男性都必須上戰場保衛國家。
並且不排除會征召女性上戰場的可能,因為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為皇帝和皇室戰鬥了。
就連貴族們,此時都選擇了保持中立。
否則也不可能讓一群來自社會底層的起義軍接連的戰勝皇家騎士團,逼的皇帝陛下都離開了帝都逃難。
徹底瘋狂,說的就是此時的皇帝陛下。
聯邦報道這些新聞的原因,是因為帝國戰爭持續白熱化導致了兩條航道受到了影響,一些商品的價格出現了持續的上升態勢。
並且交易行方麵提醒市場,這類商品短時間裡價格不太可能回落,除非戰爭突然結束。
在這條新聞下麵的,則提及了短時間裡會有更多的逃難者,為了躲避戰爭來到聯邦。
非法入境者在六個月內的數量,比過去幾年時間裡的都要多得多,關於是否要驅逐黑移民的討論,正在激烈的展開。
金港城和一些繁華的城市因為經濟發展迅速,工作崗位不斷增多,所以非法移民和土著的矛盾還沒有爆發出來。
但在一些經濟發展相對滯後的地區,這種矛盾已經開始顯現。
報紙上說中西部三個州已經決定要加大對非法移民的打擊政策,抓住非法移民之後會勒令他們限時離開聯邦,否則的話就把他們關起來。
不過這種對策藍斯覺得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因為對於大多數非法移民來說,坐牢,本身也是一種“謀生手段”。
金港城的局勢其實也有一些變化,工卡的費用開始提高,就是最明顯的。
下午的時候,埃爾文帶著伊森,梅羅,還有其他幾個小夥伴過來了。
今天的工作不算太多,而且大家都選擇了調休,湊在一起決定放鬆一下。
藍斯打開門迎了出去,和每個人擁抱,並稱呼他們為“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