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亮了。
威爾摸了摸自己的火辣辣的臉頰,手指上還有一些星星點點的血跡。
他眼神森冷的抬頭看向了一臉無措的中年男人,以及他手裡的鞭子,比中年男人心中毀滅**更暴虐的情緒開始肆虐!
那是一根很特殊的鞭子,它是由硬牛皮的皮條做的——
在一些皮具店,他們會鞣製一些特彆硬的牛皮,這種牛皮有些是用來做一些皮具的底,或者支撐麵的,總之會比那些柔軟的牛皮硬得多。
有些切下來的廢料,大約不到一公分見方,這些廢料的價格不高,也沒有什麼實際的用處,埃尼奧的父親弄了一些回來,把它紮在一起,然後擦了油。
用它打人的時候很順手,抽在身上一抽就是幾條冒血珠的棱子,每次也能夠這個東西抽埃尼奧,都能把埃尼奧抽得蹦起來。
他一直很愛惜這根鞭子,在他晦暗悲慘的生命裡,這根鞭子,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能救贖他的光!
當他揮舞起鞭子的時,那種發自於心底的痛快,能讓他忘記所有的煩惱!
不過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被抽的人是埃尼奧,或者他母親,不是其他什麼人。
像現在這種情況,他不僅沒有感覺到放鬆,沒有感覺到有一束光照進了自己心裡,反而感覺很害怕。
害怕到連一個陌生人為什麼出現在自己的家裡,都被他忽略了。
埃尼奧的父親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對不起?
他不知道。
威爾站起來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鞭子,用力抽在了對方的臉上,已經懵逼了的埃尼奧的父親,一下子反應過來。
他一扭頭就想要朝外麵跑去,但從外麵進來的兩名壯漢擋住了他的去路,他們更是把門也關上了。
他再回頭的時候,威爾的身邊已經多了兩人。
“把他按住……”,威爾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眼睛裡都是殺人的衝動!
在一連串“我不知道”和“對不起”以及“饒了我吧”之後,威爾終於發泄完了心中的怒火,他把鞭子交給了身邊的手下。
出人意料的,這根鞭子格外的好用,抽起來也非常的順手,他打算帶回去作為收藏品。
埃尼奧的父親和威爾沒有任何的關係,他下起手來自然也是肆無忌憚,頭上,臉上,都是他最多照顧的地方。
埃尼奧父親的雙手都被抽得血肉模糊,他竭儘全力想要保護自己,隻能苦一苦自己的雙手了。
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不過威爾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前段時間埃尼奧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有人說看見他好像加入了一個什麼街頭家族,這讓威爾知道該向誰複仇了。
他沒有殺死埃尼奧的父親,並不是他有多麼的心慈手軟,僅僅是不想繼續惹麻煩。
上次他弄死了肯特包養的那個女孩,盧卡爾很快就找到了他,不得已,他讓自己的一個手下頂了罪。
花了一萬兩千塊,故意殺人變成了過失殺人,而且他的手下並非需要承擔全部責任,判了兩年有期徒刑——律師說服了陪審團相信,他們是在爭執中,女孩因為動作幅度過大,不小心從陽台摔下去的。
威爾的手下一方麵積極配合警方的工作,一邊又積極賠償,爭取到了已經很久和女孩沒有聯係的家人們的原諒,最終法官參考了陪審團的意見,認為這隻是一起意外,並且他的手下也積極悔過和補償。
最終隻判了兩年。
這也讓他知道,盧卡爾的人一直在盯著他。
果然,他們剛離開不到三分鐘,盧卡爾安排的人就進入了房子裡,他們叫了救護車,把已經昏迷的埃尼奧的父親送去了醫院。
盧卡爾知道了情況後並沒有做過多的安排,讓他們準備材料,繼續追究威爾的責任。
他願意找人頂罪就讓他找人頂,反正到最後肉疼的是他自己。
不過這一次,也讓盧卡爾知道了威爾的下一個目標——埃尼奧。
更讓盧卡爾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的是,埃尼奧加入的“藍斯家族”的老大,就是勞務事務所和他聊過幾次的藍斯老板!
第二天上午,藍斯開著車來到了碼頭上,斯考特會長已經早早的就過來了,他一晚上沒有睡好,一直在思考藍斯說給沃恩聽的那些話。
特彆是“人們不會記住有誰從橋上走過,但人們一定能記住造橋的人”那句,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仿佛都接受了一次洗禮!
是的,不會有人記住每天誰從橋上走過,可隻要人們從橋上走過,就會想起建造了這座橋的人。
在聯邦甚至其他地方這種事情很常見,他也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個造橋的人,而不是在橋上路過的行人。
他有造橋的能力,他需要讓人記住他。
在沃恩的介紹下,兩人友好的握著手,“你看起來很年輕。”
“謝謝!”,藍斯沒有提及自己的年紀,“你看起來也是。”
斯考特會長聽著哈哈大笑,對於老人來說,說他年輕就是最好聽的話。
“請,我們去我的辦公室談。”,他讓秘書送三杯咖啡過來,還有小點心。
等三人坐定,咖啡也送過來後,斯考特會長談起了關於非法移民繳納會費的問題。
“昨天我回去之後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它的確具有很高的可執行性,但同樣也存在一些額外的問題。”
“聯邦工會體係中我們所有能夠為會員提供的福利和幫助,都是基於會員是聯邦人的基礎上。”
“比如說我們會幫工人向資本家爭取他們應得的,合法的權益,又或者我們幫助工人們解決他們所遇到的法律上的問題。”
“非法移民並不屬於合法的聯邦公民或者居民,如果在他們遇到了這些問題時,我們就很難為他們出麵。”
“藍斯,你應該了解過,在非刑事訴訟中,因為非法移民沒有各項基本權利,法庭可以拒絕受理。”
從司法的角度來看,非法移民其實是“不存在”的,因為他們沒有入境記錄,也沒有身份證明,他們雖然真實存在,但是在司法上他們是不存在的。
工會也好,其他社會保障也好,他們沒辦法為一團空氣向某些人或者公司提出訴求。
對方的代理律師隻要指出這些人的非法移民身份,法庭就會終止訴訟程序。
“我說的這些恰恰是工會最重要的工作內容,換句話來說,即便他們繳納了會費,我們也無法為他們做點什麼。”
斯考特會長的態度非常的端正,他沒有忽悠藍斯立刻就交錢,也沒有拒絕,而是把他認為的問題拿了出來。
藍斯聽完之後頗為讚同的點了點頭,“是的,斯考特會長,伱的看法完全正確,在他們沒有獲得合法身份之前,他們繳納會費的作用的確不如本土工人那麼大。”
“但是,斯考特會長,或許我們從一開始就有了一個錯誤的觀點。”
“讓非法移民繳納會費的目的並不是讓他們享有所有本土會員所擁有的一切義務和權益,而是我希望至少在碼頭和本土工人的矛盾衝突中,在碼頭這一塊地方,獲得至少公平公正的保證。”
他把昨天的事情說了一下,“如果沒有我們出手,那麼傑米的衣服和錢被搶走了,就被搶走了。”
“沒有任何人能夠為他提供幫助,但如果,他繳納了會費,那麼工會就能夠及時的出現,直至這種欺壓霸淩,為傑米提供一些幫助,那麼他繳納的會費就變得有意義了。”
“幫他找強尼要回被搶走的錢和衣服,以及維護他身為碼頭工人在碼頭上工作時最基本的人權。”
“這就是他們想要的!”
“一個不受欺負,和平的工作環境。”
斯考特會長認真的思考了一會,碼頭上什麼情況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這裡就是他的地盤,他知道藍斯說的很有道理。
他看了一眼沃恩,沃恩也看著他,兩個老搭檔很快就在眼神中完成了交流。
沃恩推了一下頭發,這個動作為他開口做了一個標識,“藍斯,本土工人和移民之間的矛盾不是那麼容易調和的,而且……你知道,我們不可能每一分每一秒都盯著這些人。”